齊成軒點了一杯純奶，畢竟這麼晚了，喝咖啡晚上會睡不着的。

他可沒心情問陸長洺要喝什麼，本來就該下班回去找媳婦的，現在被個神經病攔住了。

陸長洺也不在乎，他坐在齊成軒對面，斟酌了一下，卻沒有主動開口。

“……你要問什麼趕緊問。”齊成軒不耐煩地皺了一下眉頭，“陸總可不像我們這種閑人，時間很珍貴的。”

齊成軒平常對人很溫和，熱情又友善，但是對陸長洺一直都不太喜歡。因為安離的事情，有時候陸長洺會覺得煩躁，齊成軒的存在讓他感覺自己和安離的關系好像是正當的，可以擺在明面上的關系一般。

那時候陸長洺覺得厭煩，安離隻是……一個消遣的小玩意而已，為什麼齊成軒總是擺出一副他需要對安離負責的模樣。

“……安離，家裡之前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一直有人找他要錢？”

陸長洺問的有些艱澀，他其實想不明白安離為什麼會這樣，但是他大概清楚安離說的話都是真的。

恐懼被愛，恐懼被别人放在心上，恐懼成為别人的負擔。

即使江烈和他講了些大概，也都是些很皮毛的事情，因為再多的江烈也懶得去了解了。

也許徐成煜知道的還多一點，但是陸長洺傻了才會去問他。

陸長洺想知道為什麼，任何一點能讓他感覺到安定的理由都可以。

“……陸長洺、陸總？你和安離談了五年，你問我這個事？”齊成軒氣笑了，他差的把面前的牛奶潑到陸長洺臉上，但是還是咬咬牙忍住了，“你怎麼不去問安離？怎麼，他不願意告訴你？”

陸長洺自然聽得出來齊成軒語氣的冷嘲熱諷，他微微垂頭，有些難以啟齒：“……我和安離，一直是包.養關系。”

哪怕他給安離的卡，安離從來沒有刷過一次，但是他也會每個月在那張卡上打錢。

“……你在放什麼屁。”齊成軒眼神冰涼，似乎在審視着陸長洺，“你包養安離，安離還至于每天打幾分工？他現在請假外包的項目還是我在幫他做。”

齊成軒從來都沒有想明白過，安離和陸長洺在一起之後反而每天更加忙碌，就像是所有人都在掏空他一樣，甚至連好好吃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但是卻要趕回去給陸長洺每天做晚飯。

可齊成軒也清楚，陸長洺晚上和安離一起吃飯的次數少之又少。

包養……？安離包養陸長洺還差不多，安離掙得那點錢，除了那個吸血家庭，不都給陸長洺了嗎？

陸長洺手指收緊，他沒必要對一個外人解釋什麼：“……這些事與你無關，我隻想知道安離家裡到底怎麼了？”

齊成軒沒回答，他看着陸長洺：“你想知道些什麼，如果安離不願意告訴你，我也不會告訴你。”

“……”

“你和他不是包養關系嗎？反正不是情侶，也沒必要這麼知根知底吧。還是說找人去查？你不敢找人嗎？你怕安離怪你，所以找到我頭上來，但是我不想幫你分擔。”齊成軒站了起來，他俯視着陸長洺，笑了一下。

“安離讓我找房子，你們要分手了？看樣子你很舍不得安離，這是我覺得今天最好笑的事情。”

“……”陸長洺的心難受地仿佛被一隻大手撕成兩半，血肉卻還連着，跳動的時候每根神經都在痛。“……我會對安離好的，不管他發生什麼我都會幫他解決。”

他試圖表示自己的誠意。

“你也希望安離過好一點對嗎？你們是朋友。”

齊成軒轉過頭：“……安離一個人也可以，他一直是一個人。”

“他現在……”

“夠了。”齊成軒出聲打斷，“我和他認識八年，我的幫忙他都不願意接受。陸總，你覺得你能幫上什麼？安離可能會接受嗎？”

齊成軒眼底露出一點冷漠：“不是誰都習慣去依賴别人，信任别人然後又被人背叛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陸總，你要為了你的自私去傷害安離嗎？”

陸長洺還沒說話，齊成軒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号碼，齊成軒頓了一下，接了起來。

“……齊哥，是我，安離。”

齊成軒看了一眼陸長洺，微微側過身，避開陸長洺的視線。

“嗯，怎麼了？”

“項目今天要提交，你今晚能幫我一下嗎？我手機被陸長洺拿走了，可能差一點數據。”安離的聲音帶着一點小心翼翼。

齊成軒語氣變得柔和：“多大點事，我已經弄好了，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陸長洺的指尖收攏，他大概猜到對面是安離。

安離有些抱歉，但是齊成軒卻沒有多說什麼，三言兩語就把電話挂了，和往時一直叮囑安離的模樣大相徑庭。

安離頓了一下，看着挂斷的電話，若有所思。

陳助理接過安離手中的手機，試探地問：“……安先生，不給陸總打個電話嗎？”

“……不了。”安離心情有點低落，轉身打算上樓補覺。

“等等，安先生，晚飯已經做好了。”陳助理微微伸手攔了一下安離，“吃完飯再去忙别的吧。”

“抱歉，我沒有胃口。”

安離有些輕微厭食，原來明明經常餓着，可是大了卻也對食物沒有太多欲望，也許是他連享受的時候都感到不安，也許是因為他根本沒時間來得及享受。

在他原世界的時候就是如此了，但是因為父母的恐懼與壓力，安離總是被逼迫着自己吃下飯，即使再沒有胃口都要吃飯。因為生病了父母就會變得隐隐失控，互相責罵。

他唯一一段能好好享受食物的時光，也隻在家庭還沒有出現裂痕以前。現在能夠自由地支配自己的身體，即使爛掉了也沒關系。

他也不想……不想被成為别人所愛的負擔。

安離垂着眸子，漂亮的臉上還有一絲沒去掉的病氣，陳助理看着安離尖尖的下巴，沉默了一下，攔住安離。

“安先生，不吃飯，身體會垮掉的。”

安離偏過頭，臉色有些祈求：“……陳助理，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吃。”

“安先生，别為難我好嗎？陸總如果知道你沒好好吃飯，他會扣我工資，可能會開除我。”

陸長洺當然不會，最多罵他幾句。

安離頓了一下，勉強點了一下頭，聽話坐在了餐桌上。

他咬了一下嘴唇，筷子夾起一根小小的蔬菜，埋在飯裡扒拉了幾下，才慢慢地塞在嘴裡吃掉。

等陸長洺回來的時候，安離才磨磨蹭蹭地吃掉小半碗，菜都冷了，陳助理又熱了一次。

安離擡起頭，看着陸長洺，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主動上前給陸長洺脫大衣，而是又把視線轉向那大半吃不完的飯。

好惡心，好難受。

陸長洺對陳助理點點頭，陳助理把電腦裝好，離開了房子。

陸長洺走到安離身邊坐下，看見安離碗裡剩了大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攔腰把安離抱在腿上，伸手探進安離厚厚的衣服裡。

肚子還是一點肉都沒有。

安離瑟縮了一下，把陸長洺的手抓着拿出去：“……不要摸我。”

不是有潔癖嗎？

陸長洺頓了一下，從兜裡拿出安離的手機。

安離沒有問為什麼陸長洺要拿他的手機，伸手去拿，陸長洺卻擡手躲開，把安離的臉掐住。

“手機沒收了，以後我允許了再用。”

“……！”安離有點慌，兩隻手握着陸長洺的手腕，“不行，我的手機還有很多……”

陸長洺挑了一下眉，打斷安離的話：“你的那幾份工作，我已經給你辭了。”

“什麼……？”安離徹底慌了，想從陸長洺手裡搶手機，他撲騰了兩下，被陸長洺單手抓住兩隻手腕，牢牢壓在懷裡。

安離試圖坐起來，輕輕蹭了蹭陸長洺的臉：“長洺……把手機還給我。”

陸長洺警告地捏了捏安離的手，溫柔地吻了一下安離的眼角，語氣卻不容置疑：“我說，沒收了。表現好我再考慮還不還給你，不聽話的話以後就别想用手機了。”

“……”安離的手忍不住顫抖，他祈求地抓緊陸長洺的手腕，把自己的臉放在陸長洺的掌心中輕蹭，“長洺……求求你，你不能這樣。”

陸長洺沒什麼反應，臉色平淡，捏着安離的下巴開始親他。

他咬了一下安離的嘴唇，問：“晚飯就吃了那麼一點，你把自己當小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