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安離想過要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存一筆錢,順利地離開那個地方,可以擁有正常的愛恨,正常地依靠他人。
這件事沒有做到。
後來安離放棄了,靠着對淩越的愧疚心與責任心,還有寄托在陸長洺身上的一點愛意存活。
隻是想到,淩越還需要着他,安離就覺得還有辦法,還能往前走,還能察覺到自己活着,與這個世界産生聯系。
為什麼總有人讓他丢掉淩越?
明明他沒有淩越,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淩越恨他也沒關系。
安離笑了一下,沒有心情再和徐成煜演戲。
“學長,抱歉,你自己玩吧。”
“……别走。”徐成煜心裡有些莫名的不安,“抱歉,我會好好去處理這件事,原諒我好嗎?”
“不需要了。”
安離最開始隻是怕陸長洺做什麼,或者是自己錢不夠轉給淩偉強,淩偉強對淩越幹了些什麼。
現在親眼看見淩越還站着,加上已經拜托了蘇文溪,他沒心情和徐成煜周旋了。
“……安離!”
手腕被緊緊抓住,安離頓了一下,疼痛從他的手腕一直蔓延到肩膀處,他沒有痛呼,回頭看向立馬松開手的徐成煜,聲音有些疲憊。
“學長,上.我一次夠嗎?或者别的。”
“安離,你發什麼瘋……?我不是為了這個……”
徐成煜近乎有些氣急,難得有些壓不住心焦。
“重要嗎?”安離擡起手,掀開一點自己的衣領,露出一點吻痕,“就像是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是想被陸長洺包養一樣,不都覺得我就是那樣的人嗎?”
最開始明明是表白的。
然後被江烈的惡意玩笑變成了包養,安離在衆人的起哄聲中一點點被剝掉自尊,卻隻能微笑着看着陸長洺。
“……是有點像蘇文溪,但是這有點劣質吧。”
衆人嬉笑,打趣着:“臉挺好看的啊,反正包養而已。”
徐成煜徹底失語,他複雜地看着安離,眼底裡有一絲懇求。
“對不起……安離,我……”
“……學長,我走了。”安離出聲打斷,把小熊仔細放進自己的衣兜裡,“謝謝你一直照顧我,我一直都……感謝着你。”
“安離……!”
……
安離四處看了看,卻沒有再看見那隻走路有些不穩的玩偶熊,他說不出心裡是難受還是慶幸,隻能慢慢悠悠地離開園區。
原本晴朗的天突然又開始飄着細碎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身上又慢慢化開,變成一點水漬。
安離的睫毛輕顫,雪花就從他的睫毛上掉落。
……他現在能去哪呢?
啊……蘇文溪。
安離卻沒有心情去找他了,或者說他本來就一直沒心情看到他。
他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身邊的車默默地跟着,在積雪上緩慢地壓出車痕。
“……”
安離歎了口氣,停下腳步,拉開了那輛車的副駕駛,鑽了進去。
“……安離。”
陸長洺有些錯愕,聲音甚至還在輕微地發顫,他似乎想笑,轉眼又紅了眼眶。
“玩的開心嗎?”
安離垂着頭,下巴埋在圍巾裡,眼角還有一點淚痕,他無聲地呼吸着,并不回答陸長洺。
陸長洺就不敢說話了,隻是踩着低速開着車,不停地在附近兜圈子。
他想觸碰安離,想緊緊地擁抱住安離,隻是想想又覺得快死透了的心又能勉強活過來一點。
他不知道期不期待安離開口,他害怕安離再說出什麼讓他的心再次碎裂的話語,又期待安離能夠軟着聲音哄哄他。
……騙他也行。
他不在乎。
安離應該哭了,平常雖然愛哭,但是哪裡有現在哭得這麼頻繁呢?是不是吃飯吃得更少了,晚上還會手腳冰涼凍醒嗎?傷口還痛嗎?
這些想法稀裡嘩啦地像是被碾碎的玻璃,亂七八糟地塞滿了他的腦子,割得他生疼,又忍不住再次咀嚼。
他就像一個戀痛的渴求者,把這些已然讓他痛苦過一次又一次的記憶反複在心中回味。
真的快受不了了,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陸長洺,如果沒什麼想說的,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