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床,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把床頭的速寫本放在安離膝頭上,把筆塞到安離手裡。
“……我不會畫畫。”安離偏頭看着蘇文溪,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我知道。”蘇文溪把下巴擱在安離肩膀上,伸手握住安離的手,“我教你。”
“不要,我不會。”安離想抽出手,不高興地鼓了鼓臉。
蘇文溪輕笑一聲,抓着安離的手慢慢勾勒,一個模糊的身型大緻出現。
瘦削,高挑,陰郁的眼睛被過長的黑發微微遮住一點,畫得并不具體,神态卻十分傳神。
“知道這是誰嗎?”
安離咬住唇,注視着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形,慢慢點了點頭。
“……小淩。”安離左手摸了摸那個人的臉龐,蹭上一點鉛灰,“你見到他了?”
“嗯。”蘇文溪把筆放下,環住安離的腰,“怎麼樣?要誇誇我嗎?”
安離眨了眨眼,偏頭親了一下蘇文溪的臉頰。
“哈哈……”蘇文溪被逗笑了,捏了一下安離的鼻子,“你弟弟,大約三年前開始治療,今年年初就已經能夠站起來了。你之前去找他,一直沒見到他,應該是他在醫院複健。”
“……他,恢複的好嗎?”安離想起上一次見到淩越,走得還有些不穩。
“算不上特别好,但是拖了這麼久才好好治療,已經算不錯了,我後續會給他找新的醫生看。目前看來,慢慢走幾乎是看不出太大問題的,但是稍微走的快一點,就會很明顯,跑步應該會摔倒。”
“……那他還去當什麼玩偶員!”安離不由得激動,想立刻見到淩越。
一想到淩越一個人艱難地度過複健的日子,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安離都痛苦得快要不能呼吸。
蘇文溪握住安離的手,安撫着他。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坐在那個輪椅上。”他頓了頓,“你也知道他……學曆的問題,其實對他來說,玩偶員反而算得上輕松。”
安離沒說話了,表情變得空白。
“安離,我沒辦法把你弟弟帶過來。你應該也清楚你弟弟的脾氣,他把徐成煜叫過去的人罵了一頓,也沒有接受資助。”
安離偏頭看着蘇文溪,蘇文溪吻去安離臉上的淚水,輕聲說:“被逼着接受憐憫,是很殘忍的事情,這件事我們需要再商量……小離,别擔心。”
“……嗯。”
……
安離幾乎有些過度地黏人,蘇文溪大部分時間都和安離厮混在床上,有時候那些煩人的電話打過來,也沒人有心情接起。
“走開……”
安離推了一下蘇文溪,滾到床的一邊去,被蘇文溪連着被子整隻抱住。
“小離好兇。”蘇文溪調笑。
安離沒說話,偏頭抱住枕頭,把臉埋在枕頭裡,一副沒心情搭理他的模樣。
蘇文溪這才坐起來,看着安離。
安離又瘦了一些,上次發燒也幾天才好,在他這邊幾乎也不怎麼吃喝,不知道是想把身體作壞成什麼樣。
陸長洺雖然不打電話騷擾安離,騷擾他倒是勤奮得很。
他穿好衣服,去門外接電話。
“……安離還好嗎?”陸長洺聲音喑啞,像是很久沒睡好。
蘇文溪笑了:“不好又怎麼樣?你能做什麼嗎?”
“……蘇文溪,照顧好他。”
“這話要和我說嗎?說好的合作直接就終止了,我回國就是為了這件事,知道我損失了多少嗎?”蘇文溪雖然埋怨着,聲音卻依舊帶着笑意,看不出來一點在乎,“長洺,我們的情分多少年了?”
“……抱歉。”陸長洺說的艱難。
“哈……”蘇文溪真的有點驚訝了,沒想到,陸長洺居然會有道歉的一天,“真有意思,你……”
他正想說些什麼,腰間突然伸出一雙手,環抱住他的腰,蘇文溪頓了一下,轉身回抱住安離。
“……長洺,想和安離通電話嗎?”蘇文溪惡趣味地說。
他把手機放到安離耳邊,對電話那頭說:“小離,要接嗎?”
“嘟……”
電話挂了。
安離眨了眨眼,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隻是擡頭看着蘇文溪,帶着一點執拗。
“你說好的,今天帶我去看淩越。”
“當然。”蘇文溪笑得溫和,眉眼間都是寵溺,“我答應你的。”
安離埋下頭,眼底裡的情緒盡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