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眨了眨眼，穿好外套走到玄關，監控處卻看不見人影。

……是按錯了嗎？

安離微微打開門，冷氣吹的他的臉有點發白，他向外面看了看，什麼也沒有。

這裡的管制很嚴，應該不會有奇怪的人出現才對，也許是什麼快遞。

安離沉默了一會兒，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張望四周，卻什麼也沒發現。不安的情緒立馬籠罩上他的心頭，他立馬轉過身，卻被一股大力拖拽，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誰！？”

安離還沒來得及掙紮，身後那人滾燙的淚水順着他的脖頸流下，浸濕了他的衣領，安離鼻尖微微皺起，幾乎被這人濃烈的酒味包裹住。

“安離……我好想你。”

是陸長洺。

……到底是喝了多少？

安離掙紮着轉過身，又被陸長洺抱住，陸長洺身上冷的驚人，身上全是一層厚厚的白雪，連睫毛都挂着雪白的冰晶，臉被凍得發白，搖搖欲墜。

他靠在安離的肩頭，傷心欲絕地說着醉話。

“安離……為什麼？我不明白，難道之前的記憶都是我的幻覺嗎？我們的過去……隻有我一個人記得嗎？”

“……”

“對不起……我不該來找你的，但是我好難受。”陸長洺握住他的肩膀，眼裡滿是祈求，“安離……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要我了？為什麼偏偏在我想要和你重新開始的時候，就把我一個人丢下了？”

“陸長洺，你喝醉了。”

“……安離，我好想你。”陸長洺的手觸上自己的胸膛，“這裡好痛，我快呼吸不上來了……原來我隻是有一點難受，你都會放下一切來找我，說你愛我，你在乎我，會整夜整夜的守着我……”

“陸長洺，我現在不會了。”

陸長洺頓了一下，癡癡地笑起來，眼淚卻落得更兇。

“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是可惜你不再對我好了。”陸長洺捧住安離的臉，唇瓣被蘇文溪不小心咬開一點血口，他看着那微微紅腫的傷口，眼裡塞滿了落寞。

蘇文溪吻了他嗎？

是啊。

上一次也是，安離主動吻了蘇文溪，隻是為了激怒他，離開他。

有那麼難以忍受嗎？和他在一起。

陸長洺好想好想和安離回到原來，好想在一切錯誤發生前，能夠和安離有一個好的開始。

他的關心讓安離覺得惡心嗎？

他的靠近讓安離感到煩躁嗎？

……為什麼蘇文溪可以？

“安離，原來你隻會對我哭。”他試圖回想，卻什麼都抓不住，“安離……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安離握住陸長洺的手腕，像是以前那樣用臉頰輕輕蹭着陸長洺的手心，眼神卻早已不再和原來一樣溫情。

陸長洺試圖微笑，心卻不斷下沉。

安離聲音溫和，語氣平緩：“陸長洺，不要再說原來了，我們現在已經結束了。”

“……安離，我……”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喜歡上我，陸長洺。”安離打斷陸長洺的話，“明明你總是和江烈一起羞辱我，忘記我和你的所有約定。我明明在你眼裡應該是一個陌生人，一個為了錢放棄尊嚴的人，我不明白。這樣的我，你喜歡上哪裡了呢？”

……不是的。

安離抓住陸長洺想要收回的手掌，慢慢笑起來：“明明你們所有人都這樣，沒有一個人好好對待過我，把我當做一個需要尊重的人。可是……你們卻都說喜歡我？你總是說以前……我們，有過以前嗎？”

……不是。

安離握着陸長洺的手，那接觸着的肌膚明明傳遞着一點熱量，卻依舊沒有辦法讓陸長洺感覺到溫暖。

“陸長洺，你隻是不習慣而已。”

安離垂着眼看着他，看着陸長洺一點點彎下腰，站立不住一般。

……不是的。

不是這樣，陸長洺想辯解，他看着安離，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辯解在安離眼中有多麼的可笑。于是他沉默了，任由無力的雙膝緩緩跪下。

他握住安離的褲腳，像是一個失去任何遮羞布的犯人，準備接受着來自安離的審判。

“……安離，你恨我嗎？”

“不恨。”

安離輕飄飄地說，聲音依舊平靜。

……不恨嗎？

陸長洺已經不敢再看安離。

安離歎了口氣，像是談起一件不在意的事，又像是已經沒有力氣再談論，所以連看都不看陸長洺一眼，隻是看着黑漆漆的夜空，那慢慢墜落的雪花。

兩個人靜默地待着，直到安離身上也落了一身雪色，他松開了握住陸長洺的手。

“陸長洺，和你分手我很痛苦，但是那是我自找的……你沒有做錯什麼，我沒有恨過你，你走吧，這裡很冷。”

他退後兩步，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對陸長洺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别再來找我了，拜托。”

安離不再看陸長洺，轉身進屋，将門緩緩關上。

“……外面這麼冷，出去幹什麼？”

是蘇文溪的聲音。

“沒什麼，有人走錯了。”

陸長洺苦笑一聲，有些無力，雙腿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無聲倒在雪地裡。

好像……真的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