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兼看到裴桢這樣,劉奂并沒有對他說什麼,終究是抵不過好奇,繼續湊上去看。
謝遙則是一向不喜歡看這些,另外三人在看地圖時候自覺地豎起耳朵聽外面動靜。
這個馬車裡面滿打滿算能對這地圖說出個一二三的人隻有一個半,其中一個是劉奂,另外半個是謝兼。
“前面這裡,算是西山山脈的餘脈了,其餘地方則是平原地區。這裡是都城去東部沿海的必經之路,兩側山脈夾據,形成了一險要關隘。”
劉奂拿着炭筆點了點地圖上的某處。
“這裡,曾經有一處匪盜長期盤踞于此。這條路上往來的商人極多,且十分富裕。官府圍剿時候就經常沿着西山地勢撤走。導緻很多商人不惜繞道也不會往這裡走……”
裴桢點點頭:“我記得這裡,我也是從這個地方經過。但是當時沒聽過有什麼匪患。”
劉奂繼續說:“因為這裡之前……上面派人圍剿過,後來由于圍剿成效不佳索性就在這裡屯兵操練,每年至少搜山兩次。”
謝兼皺眉:“我記得這是烨君入宮前經過這裡時候做的事。”
裴桢剛想點頭,忽然意識到對話實屬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劉奂,她一點都不帶在意地表示贊同:“這你都知道啊。你是什麼人啊?江……公的學生嗎?我先前怎麼沒見過你?”
劉奂在很多時候有點過于敏銳了。
但是沒等謝兼編出什麼來,劉奂又說:“追究到底沒意思,愛說不說。”
劉奂把對這位夜鹭兄的想法壓下去,集中注意力看向地圖:“這條岔道,是我們來的路。相當于我們剛剛沒有直接去那個關隘,而是拐到了這裡。”
此時半個謝兼也起作用了:“你的意思是……先前那夥匪盜也許是在這個方向?也就是前面不遠處?”
謝兼端詳着地圖上的道路,不太明白劉奂怎麼得出的結論,不過劉奂卻以為他聽懂了,便沒有解釋。裴桢則是摸準了劉奂的脾氣,知道這人常常思維跳脫,還經常言不達意的。
裴桢繼續問:“……你的意思是那夥匪盜在屯兵圍剿下沒有離去,而是繼續盤踞在這裡?”
他又覺得不對:“但是此地很久沒有出過匪患一事了,我來的時候就沒有。”
謝兼則是低眉若有所思:“據說某些地方有刁民,拿起刀劍就是土匪,官兵來了放下刀劍就又變成農人的。此地匪患盤踞已有十餘年,數次圍剿不下極有可能是這種情況……”
裴桢聽了眉頭一皺:“哪有天生的惡人?我途徑此地時也了解過風土人情,此地百姓淳樸良善,富裕繁榮,根本不需要行那落草之事。”
“隻是這幾年而已,此地匪患一直難以解決,曾經甚至出過官匪勾結之事。那烨君做的為數不多的好事便是在此地派軍駐紮才勉強平息。當地百姓不可能如你所說般冰清玉潔!”
“荒謬!你從未親眼見過此地風土,從未親自踏足此地,從未親自與此地百姓交談。如此擅自揣測便将善民打成刁民,真是不可理喻!”
劉奂眼見謝兼和裴桢就這事争執起來,下意識後退,與旁邊默不作聲看着這一切的謝遙靠在一起。
謝遙一邊聽外面的動靜,一邊和劉奂閑聊:“那什麼……蘇公子你不阻止一下?”
劉奂此時是夢回早朝:“這種時候别說話,不然連你一起罵的。他們吵累了自然會停的。要不然你還得給他們當裁判,傷腦筋得很。”
劉奂和謝遙又聽了謝兼和裴桢那愈發激烈的争執,又低聲和謝遙閑聊:“你家公子絕對是江丞相的學生吧,你看這兩邊吵架的架勢,跟一個老師教出來的似的。”
謝遙深以為然地點頭:“就是,我家公子之前就是這樣和江大人吵的。裴公子也厲害的,難得見人能和我家公子争這麼久的,很多人都嫌我家公子說話聽不懂懶得和他争。”
“你真是,惡意猜測!”
“你才是,天真可笑!”
看上去兩人都有點氣得不輕,還是裴桢突然意識到挑起這個話題的劉奂,猛一轉頭就發現劉奂事不關己似的和謝遙坐在一處看着他和謝兼吵。
突然什麼吵架的心思都沒有了,隻是看劉奂這樣有點氣悶。
裴桢在早朝上從來不參與文臣們的罵戰,主要是他身份不合适,不适合介入。不過據他觀察,臣子們吵架時候劉奂就坐在龍椅上不做聲,看他們吵。臣子吵一半看到皇帝一副看熱鬧的模樣頓時都不吵了。
甚至劉奂還要來一句:“愛卿們怎麼不吵了?解決方法吵出來啦?”
裴桢問劉奂:“蘇……公子你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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