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奂上輩子的爹,半是因為應酬,半是因為真愛。三日一小醉,五日一大醉。
劉奂對醉鬼的行為模式了如指掌。
“今日……不行,我得帶你回客棧。”
裴桢看起來神色正常,語言邏輯通順,但是劉奂就是知道他醉了。
“陛……我弟弟呢?我帶他來的,他人呢?”
這是裴桢第五次在被扶往客房的時候對着已經酒醒的李玱竹問劉奂的下落。
劉奂則是熟練異常地告訴他:“我這呢,我就在這呢。”
裴桢轉頭,眯着眼仔細辨認了下劉奂,确認是她,就放心地繼續跟着她走。
反複問同一件事,是很經典的醉鬼行為。
劉奂上輩子的爹有過這種行為。
二人來到筵席時候是在下午,此時剛好天也黑了,剛剛好适合醉鬼直接倒頭就睡。
幾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裴桢轉移到客房,期間裴桢又問了好幾次劉奂在哪。
李玱竹因為長期宴飲,酒量還是有的,這個時候他酒早醒了,不過沒想到裴桢醉成這樣。
他表示抱歉,畢竟讓客人喝成這樣。
“沒事的沒事的,先前我也不知道他酒量這麼不行。”
劉奂幾句話打發走其他人,向侍者交待幾句照顧醉鬼的注意事項,轉身就看到跟在她身後委屈巴巴的衛奕。
“您都沒有這麼哄過我。”
衛奕的話酸溜溜的。
劉奂仿若渣女一樣回答:“你别和醉鬼一般見識。”
“您都沒有……”
衛奕還沒有酸完,裴桢的屋子又傳來動靜——這人醉着爬起來找劉奂了。
劉奂頓感頭秃,将侍者随口打發走,便走到裴桢迷離的醉眼前:“我在這呢,你看,我在這呢。”
衛奕翻了個白眼,自覺去了隔壁房。
此時隻剩下劉奂站在裴桢門前,裴桢扶着門框。
“我得帶你回客棧。”
喝醉的裴桢不是一般的難搞,劉奂馬上拉住他:“好好好,我們已經到客棧了。走走走進去睡覺。”
裴桢一言不發,但是他聽進去了,搖搖晃晃地被劉奂拉到床榻前。
“好了,床在這,你睡吧。記得把鞋脫了。”
裴桢坐在床上,眼神看不出什麼不同,言語模模糊糊起來:“門開着,怎麼能躺下睡覺呢?”
劉奂聞言,站起身來打算關了門,卻被裴桢拉住:“去哪?”
劉奂好脾氣地回答:“給你關門,讓你睡覺。”
裴桢努力用腦子理了理邏輯:“你别走,我還要帶你回客棧。”
“我們就在客棧裡。我先去關門,不走,等你睡覺好不好?”
劉奂對待還認得出她的醉鬼很是寬容,而且非常擅長用醉鬼的邏輯說服對方。
裴桢聽了劉奂的話,感覺沒什麼問題,點點頭,放開了劉奂。
劉奂将門關上,順手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裴桢躺在床上也可以伸手夠着的床案上。
結果回來發現裴桢已經脫了鞋子,躺在床上盯着她看了。
“晚上渴了這裡有茶水,如果喝完了就叫侍者來,别自己下床。”
裴桢此時很乖,點點頭,抱着被子把自己蓋住。
劉奂想了想,又囑咐他:“好好睡,有什麼難受的讓侍者來叫我。”
裴桢點點頭,卻又開口:“劉奂,你真是好人。”
收到好人卡的劉奂一陣無語。
“長膽了啊,居然還直呼我名字。”
但是醉鬼有個屁的邏輯。
“劉奂,劉奂,劉奂,劉奂奂……”
突然聽到“喚喚”這個前世的小名,劉奂頓覺恍惚,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裴桢喊自己是“奂奂”,劉奂的奂。
“看在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這麼叫我的人……”不和你一般見識。
躺在床上,裴桢意識也模糊起來,口中的話也迷糊起來:“星星,劉奂你說過你摸過星星……”
劉奂失笑:“你還記得那個啊,多久之前的事還惦記。”
醉鬼和她就這樣一問一答起來。
“你真的摸過星星嗎……”
“當然啦,我不騙你。”
“你有證據嗎?”
“我當然——沒有啦。”
“那你……那你怎麼說你……摸到的是星星……”
“有人告訴我的。”
“……誰啊?”
裴桢的意識越來越迷離了。
劉奂面對醉鬼放下心防:“我娘,她說我是天上的文曲星,托生到她肚子裡。”
裴桢反駁:“騙人,你……連作詩都不會。”
“我就是文曲星,我娘說我是她最珍貴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