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奂帶着謝兼來的地方在一處假山的高處角亭,四周并無太多遮擋,一覽無餘。
是個談話的好地方,壓根不會讓人偷聽到。
劉奂坐下,也請謝兼坐在自己對面。
謝兼不由得打量起來面前的人,之前認為此人是男子時候就已經很敬佩劉奂了,如今知曉是這位蘇晨公子是女子,更覺得對方了不起。
“顧兄,有何事請說?”
劉奂感覺出來對方應該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
謝遙不在,謝兼又沒有直接找裴桢,而是來找的隔了一個關系身份不明的她。
謝兼沒有拐彎子:“蘇晨公子……應當是姑娘吧?”
謝兼以為劉奂總該給點不同的反應,沒想到她似乎隻是稍微驚訝了一下,馬上便恢複了微笑:“诶呀,沒想到居然是您先發現了呢。”
明明是劉奂被掌握秘密,她卻占據着主導權。劉奂玩味一笑,擺了個極其嚣張的坐姿,就好像她還在朝堂上那樣:“所以呢?顧兄專程來尋我說此事,應當不會告訴别人的吧?”
劉奂一瞬間都将謝兼埋哪的事情都想好了,假如面前這人要勒索自己的話。
她劉奂這輩子最讨厭受制于人。
謝兼意識到面前這個劉奂怕不是一般人,馬上笑道:“蘇兄弟誤會了,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此事很戲劇而已。”
劉奂用着非常侵略性的目光盯着他,定定看了幾秒,讓謝兼總覺得自己被一隻滿身血腥味的老虎打量着。
似是确認了謝兼沒有威脅,劉奂收回了那種震懾。這隻不在意對方的老虎,對路過的獵物不感興趣,又回頭看似無害地舔起了自己的爪子。
劉奂收斂起來那些荒唐幼稚的氣質,嘴角略帶微笑,眉目間卻是極其淡漠無情:“此事,應當是謝遙兄弟發現的吧。我的身份性别,裴桢還不知道,還仰仗顧兄保密了。”
劉奂輕飄飄地說出了緻命的秘密:“我的蘇,是劉奂的那個蘇。”
猛然聽到劉奂的真名,連謝兼都要被唬一下。
連他在大烨境内都不敢對暴君劉奂直呼其名,哪怕激憤書生,罵起劉奂用劉十六這種稱呼,亦不敢直呼其名。
在初見劉奂時,謝兼就知道此人藏鋒斂芒,隻在看地圖的時候透露了一瞬,當時還是裴桢醒來,此人才沒繼續下去。
謝兼沒覺得害怕或者冒犯,相反,他愈發覺得劉奂是個奇女子。
劉奂站起來,覺得此事算是翻篇,一邊走一邊虛情假意道:“剛剛得罪夜鹭兄了,你應該不會怪罪的吧?待會我要去開始準備今年的年夜飯了。夜鹭兄要一起來嗎?”
雖然這麼說着,劉奂一點沒等他。
劉奂并不擔心自己被揭穿性别這種事情。
相反,她是打算在未來昭告天下自己是女帝這種事。
不過不是現在,現在還不合适。
劉奂來到廚房,将剛剛的食材指揮廚師處理好,找蘇老夫人說笑了幾句,便去找了裴桢,打算和他聊聊黎港海寇的事。
已經是下午了,裴桢還沒有出門。
劉奂一開始以為他不在,敲了敲門正打算離開,沒想到她剛想轉身,裴桢恰好開門。
“你在呢,我還以為你有事出門去了。”
裴桢平複了一下心情:“您……”
意識到自己心悅對方的裴桢很難再像從前那樣面對劉奂。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如從前那樣問:“您是有什麼要事嗎?”
裴桢,變得更奇怪了。
劉奂看着他不自覺向左偏了偏頭。
劉奂在觀察我。
了解劉奂的裴桢一下看懂了她這一個動作。
“我們進去聊?”
裴桢想要将劉奂請進去,但是她沒動。
劉奂就這樣偏頭看着他。
裴桢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思在這人的眼中藏不住。
劉奂那麼敏銳,那麼聰明,看事那麼透徹,肯定會一下看穿他的。
裴桢不自覺緊張得抿起嘴來,藏在胸口的東西好似在發燙,感覺随時會掉出來。
劉奂目光柔和起來,她從來不會如同對待謝兼那樣對待裴桢。
因為裴桢是被她劃入領地的人。
她上前一步,裴桢不由得退後一步。
她輕聲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裴桢無法直視她的眼睛,連忙移開目光,開口道:“沒有,我沒事。”
劉奂一眼看出裴桢心裡有事,又将自己腦袋移到裴桢視野中央:“真的?”
裴桢差點被吓一跳,退開好幾步:“真的。”
看來是問不出來。
劉奂不是那種步步緊逼的性子,隻得道:“好吧,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哦。”
裴桢松了一口氣,問:“您來尋我是有什麼事嗎?”
原本劉奂想要和裴桢讨論一下黎港的事,但是這事不急,裴桢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劉奂覺得自己是個好老闆,這種時候就不應該談工作。
“你覺得苦悶煩惱時候會用什麼方法來排解呢?”
劉奂想着要不要帶裴桢出去玩,雖然昨天晚上他倆才出門玩。
不過還有一個考量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裴桢恢複心情時候是喜歡和朋友在一起還是熱鬧。
裴桢沒想到劉奂是來問這個的,他略一思索就給了自己的答案:“大概是……撫琴,煮茶,練字,繪畫?”
裴桢給出了裴探花特色的答案。
賞高雅藝術,享上流人生。
難怪江丞相那麼喜歡你,裴桢。
裴桢,你是這個(大拇指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