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奂好笑地看向林朝葵,林朝葵不免吐槽道:“救救我吧大佬,你讓我這個文科生解釋這個真的,太難啦!”
裴桢不免驕傲,果然連天生宿慧也是有區别的,劉奂還是很了不起的。
劉奂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因為她覺得自己要講清楚的話,那大概要從宇宙之初,算是盤古開天辟地時候講起了。
結果她看見裴桢也在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劉奂很縱容裴桢的。
雖然有點麻煩,但是也不是不能解釋。
“硬水與軟水很好理解。就如同我們做菜時候的鹽一樣,山間的一些石頭遇到水也會溶入水中,我們将這個過程稱為溶解。”
“而硬水,則是這種石頭在水裡溶解進去的多,含量多。而軟水,例如我們将其煮沸,這部分被溶解的岩石藉由水垢這種形式析出。也就是說我們降低了這些物質在水中的含量。”
“各地的水流皆是不同的。軟硬程度不同,因為各地地質情況不同。此地附近這種可以溶解在水中的岩石比較多,所以和煮沸的水對比起來差距就很大。”
一行人聽得似懂非懂的,林朝葵似是懷念地一直點頭。
對對對,她就是這個意思。
裴桢和謝兼可算是明白為什麼劉奂會說“這個解釋起來太複雜了”。
謝兼隻是感覺到劉奂說的東西非常沒有道理,偏離常識。
而裴桢則是敏銳地察覺到,劉奂所知道的應當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知識體系。
謝兼并沒有因為先前問出水垢的這個問題被打擊到,他追問:“石頭怎麼會像鹽一樣被水溶了呢?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這千萬年來風吹雨打,這世間的石頭豈不是會被溶盡?”
劉奂難得誇了他一句:“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因為這種溶解對于岩石來說比較細微,而且這種過程具有一定的可逆性。”
林朝葵迷迷糊糊蹦出來幾個字:“可逆……可逆反應……碳酸鈣和……”
劉奂實在沒忍住:“空氣中二氧化碳與水反應生成碳酸,然後和碳酸鈣反應生成可溶于水的碳酸氫鈣。你說的這個?”
這一連串的詞聽得謝兼腦袋發暈,卻見林朝葵點點頭:“果然還得是你啊。我早退給老師了。果然我還是不适合學這個。”
裴桢轉頭,想岔開話題,結果看到劉奂不知道打哪掏出來一根空心蘆葦管,蘸了下泡沫多的那盆水,放進了嘴邊,開始吹泡泡。
林朝葵驚喜道:“哇!這個還可以吹泡泡!”
劉奂早有準備,掏出一堆空心葦管示意各位試試。
而她自己,随手拿了個茶杯,舀了一杯就直接往自己常去的那個船頭吹泡泡去了。
裴桢随手拿了一個葦管,便向着劉奂那邊去了,結果卻被林朝葵捷足先登。
裴桢這次沒有後退,他走到劉奂的左邊,而林朝葵在劉奂的右邊。
林朝葵原本還在滔滔不絕地講着什麼,劉奂一邊聽着一邊吹泡泡,見到裴桢站到劉奂那邊她卡殼了一下,頓時什麼也不敢說了。
反而她有點好奇裴桢,這位可是真真正正的狀元級别的文采,探花一樣的容貌。曾經她見到他們學校的高考狀元,她都要握個手然後去買個刮刮樂,更何況這位了。
林朝葵正打算和這位大佬好好攀關系,猛然想到劉奂說過,這位表面光明正大的,實際上是個要把她背地裡賣了的主。
林朝葵臉色變來變去,十分好懂,裴桢猜到劉奂和她說了什麼,于是直接就問了劉奂。
劉奂吹起了一個泡泡:“夜鹭兄把你是探花的事情和她說了。”
裴桢點點頭:“嗯。”
林朝葵驚訝看向劉奂——夜鹭兄是誰?難不成是顧容與?
劉奂繼續說:“我告訴她你和我說打算背地裡賣了她倆的事。”
林朝葵驚恐看向劉奂,這種事情直接說好嗎?真的好嗎?
裴桢無奈地笑笑,劉奂還是這樣,問什麼答什麼,不會說謊。
他就着劉奂那杯肥皂水,學着劉奂的樣子往江心吹泡泡。
林朝葵見這二人都淡定得一批,忽然意識到在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怎麼樣都算是在說笑。
劉奂看着她和裴桢吹的泡泡向着江心墜去,觸及水面時候就炸開。
好短暫。
劉奂心裡冒出這句話來。
劉奂和裴桢誰也不說話,隻在那裡不停吹泡泡,看泡泡到處飛。原本林朝葵還有很多話講,但是見這樣子什麼也不敢說了。
裴桢和劉奂站在一起時候似乎有一種氛圍,誰也插不進去的那種。
林朝葵最後還是走了,就剩裴桢和劉奂站那吹風。
“我遇到她,我很開心。”
長久的安靜下,劉奂突然說出這麼一句。
裴桢耐心聽着,他似是已經猜出來一些事情了。
“她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我見到她真的很開心。”
“但是我和她也隻是知道的東西相同。假如她站在我這個位置,走過我人生的路,她不會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
劉奂很清楚,她隻能與林朝葵共享自己的恐懼和悲傷。
但是林朝葵不會懂得她的不甘與妄念。
故而劉奂隻告訴了她,望舒這個已經留在過去的名字。
裴桢聽懂了劉奂的猶豫與懷疑,他看向劉奂,直視着她的眼睛:“您沒有做錯什麼。沒有您,就沒有如今的大烨,沒有百姓如今的安居樂業,沒有現在這個擺脫世家控制的朝廷。”
更沒有如今擁抱你的光芒的,如今的我。
裴桢覺得相比大烨,自己這份情感太過微弱,不值得在劉奂面前提起來。
劉奂看見裴桢眼睛裡面有着什麼東西在翻湧,但是她看不明白。
劉奂笑出來:“怎麼我每次說起這些你都要這樣真誠地肯定我啊?”
這次回答錯了哦。
“我隻是有點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