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有兩輩子的記憶。”
劉奂說話習慣把中心句放在最開頭,她曾經做作業代寫時候,也寫過新聞稿。
裴桢靜靜聽她說着,沒有打斷她。
“我上輩子是在另一個世界,我也說不好那是什麼地方。如果說,時間是一條河流,這條河流在某處分叉,我在那條分叉,這個世界是另一邊的分叉。”
“您……上輩子與這輩子發生的事情不一樣嗎?”裴桢問她。
劉奂點頭:“暫且可以這樣說。那個世界的曆史和現在的不一樣。那個世界有夏商周,秦漢唐,但是沒有如今的烨、昭、燕。一樣又不一樣。”
“我來自的那個世界,如果折合時間發展搬到這個世界……我理應出生在幾百年後。”
裴桢原本以為劉奂說的“上輩子”隻是在事件發展上和現在不一樣,結果沒想到連時間都不對勁。
他蹙眉:“幾百年?”
劉奂用手在空中畫出幾道線條,她指向最上面:“如果這裡是源頭,”手指下移,停住,“這裡是巨大分歧處,”她一隻手下移,“這是我們在的時間點,”另一隻手在更低的地方,“這是我的來處。”
劉奂側頭看他,見到裴桢呆住的樣子:“怎麼樣?很荒謬是吧?我之前也在懷疑我是不是做了一場夢,但是種種迹象向我證明,夢才不是這樣的。”
好半天,裴桢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算了,繼續說就要扯到一些物理學上的東西……”
“沒關系,不論我聽不聽得懂,繼續說。”
裴桢捧起劉奂的臉,直視她:“我想知道……我不知道的劉奂是什麼樣子的,你說的什麼我都相信。”
劉奂半晌沒說話。
她浮出一絲很溫柔的笑:“你怎麼不問問我來的那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卻問上輩子我是什麼樣的?”
裴桢覺得她這笑容和她平時不一樣,他好像透過眼前這個劉奂看見了她本該有的模樣。
在熹微天光藍下,他好像見到劉奂的身影虛幻了一下,就如同昨夜被風吹動的燭火。
明明在身邊,卻感覺很遙遠。
“我沒有見過你說的那個世界,我隻見過你……所以我隻好奇你。”
現在的你,是真的你嗎?
裴桢曾經向劉奂承諾,自己永遠不會離開,但是劉奂要是離開了呢?
潛藏在心底裡的不安突然在這時打翻。
裴桢以為自己不去想,不去問,就好像這些不存在一樣。就像他在意劉奂對自己的隐瞞,在意劉奂曾經無人知曉的過去。
向來不明白旁人情緒的劉奂此時奇異般明白了裴桢那些不安。
劉奂擡手握住裴桢的雙手:“裴桢,看着我。”
裴桢見到劉奂那雙他覺得像極了山中泉水的眼睛,她的眼睛裡滿是他的影子。
“我先前不說,隻是因為我這麼說了,會被當成瘋子。我先前說過,我來這裡,有一半的原因大概是為了見你。”
裴桢想起他們在窗前的那個擁抱。
他忽然明白,劉奂到底是用着什麼心情說出那句話的。
他的手此時還在劉奂手中,劉奂的手沒什麼繭子,溫暖又柔軟,像是養尊處優者的手,看不出來她曾經那些年少離亂。
“你會回去嗎?你的上輩子?”
劉奂無奈回答:“時空不同,怎麼可能啊。”
裴桢想起劉奂曾經很多很多的話:“你說過你是天上的星星?”
意思是如果是天上的星星,那不應該會什麼仙法嗎?
劉奂覺得好笑:“上輩子被人這樣說着玩的。”
裴桢不解:“這怎麼會是說着玩的呢?”
“……大概是他們覺得我比較聰明,他們說我是天上的文曲星。你也知道吧,民間不就是這種說法,你當上探花後也被人這麼說吧?”
劉奂仗着隻在裴桢面前大放凡爾賽言論。
偏偏裴桢根本不是凡爾賽對象,隻見他更加疑惑了,思考了下平時劉奂表現出來的模樣,遲疑開口:“會不會記錯了,不是文曲星?”
劉奂突然想捶裴桢一拳。
我聽懂了,你在罵我是丈育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