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奂這孩子打小就聰明。
這句話并非貶義或者什麼别的意思,劉奂在上輩子的時候就被大人稱贊,打小就聰明。
劉奂剛出生時候就情緒穩定,護士給她掐出血了她才開始哭,不然這孩子出生時候沒動靜,吓得周圍大人們以為她是死胎。
她一個多月時候就會非常動作利索地自己翻身,還會被大人們逗笑。半歲的時候開始會走了,一歲半時候就會說話了,這個時候由于父母繁忙,她被丢到了幼兒園。
她上輩子還有一個比她大十天的青梅竹馬,由于事事學會的比她慢,在那孩子五歲之前他母親都以為他智商有問題,給他買了極多的号稱促進智力的補品。
劉奂在幼兒園待了很久,一直帶她的幼兒園園長眼見着這孩子和尋常小孩子不一樣。
劉奂小時候不愛說話,别的孩子在一起玩的時候,她隻會自己一個人走到一邊,自己一個人坐着像是發呆。
老師表示汗流浃背,她懷疑這孩子會不會是自閉症,因為這孩子一直離群索居,并不融入其他小孩子的社交圈子裡。
老師和父母被她吓到,老師說這幾天她多觀察一下。
後來得出結論,劉奂其實沒什麼毛病,她好像是單純不愛說話。
劉奂四歲時候被母親拉去小學報名,一年級老師嫌她年紀太小,故意出了一道三年級的三個三位數加減法給她,劉奂當場答出來了,還對了。
結果就是一年級老師仍然沒有收她。
劉奂最終是在正常年紀入學的,她一年級時候,别人考一百她考九十五,三年級時候,别人考九十五她考九十五,六年級時候,别人考九十她還是考九十五。
到了初中,她還是這樣,班上排名永遠是第四,其他人的排名在她身邊起起伏伏,她還是穩定得很。
初中坐她後面的同學問她為什麼她物理課一直在睡卻還能考九十幾,劉奂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告訴對方多看自然紀錄片。
高中時候排年級前五十,原本一個和她初中同班的同學,一直陰謀論劉奂,覺得劉奂是上課睡覺其他時候用功。結果對方和她做了一學期的同桌,才發現劉奂從來不說謊不藏私,上課時候那是真睡,下課更是大睡特睡,晚上回家就是畫畫。
劉奂很少上課聽課,常年來,老師上課講一遍她就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她老是嫌老師講得慢。
她的學習方法就是做題,錯過的知識點很少做錯,她就是這樣以排除法學習的。
她還極少記筆記,能讓她動筆那就是到了非動筆不可的地步,曾經她創下連續五十頁不做筆記,被隔壁班同學以為她的課本是新書的記錄。為了不做筆記,她甚至買了全套純知識點總結的教輔書。
最怪的是,每當有什麼偏門知識點全班都不記得沒有做過筆記的時候,劉奂卻總是記得,還從比自己臉還幹淨的課本某處犄角旮旯,指出自己當時做的有關知識點的筆記。
她甚至還能回憶出當時老師說這個知識點時候的畫面,老師的神态和語氣,PPT翻到哪一頁。
劉奂在某些地方過目不忘,當朋友問她怎麼記住的時候,她試圖讓對方理解:“你看,‘夜深忽夢少年事’這句的顔色是昏暗的。”
朋友總會用“你在說什麼屁話”這種眼神看她。
自己感官與尋常人不一樣這件事,她是在大學時候發現的。
劉奂從前總是将文字形容成各種顔色。
她可以在一堆“5”裡面一眼找到唯一的“2”,她也可以從無數字符構築的文章看到一副色彩調和的畫。
聯覺是她第一個秘密,兩世為人是她第二個秘密。
劉奂對裴桢的疑惑保持了沉默。
并非她在用這種方式對抗,而是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該不該說。
“我替你把線報念一遍吧。”
裴桢立刻轉移了話題,他不想逼問劉奂,他希望劉奂自己說。
沒想到劉奂反而問他:“你不好奇嗎?”
裴桢拿線報的手一頓:“其實我在之前有過一些猜測。”
“你比如?”
裴桢收回手,看向劉奂的眼睛。
“原先……您聽過宿慧嗎?我一直覺得您是不同尋常的人,很多東西甚至不學就會。”
劉奂被惹笑:“生而知之?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人?”
想了想她又說:“你總是能夠察覺一些别人察覺不到的事情。”
她異常的感官記憶也好,來自前世的記憶也好,這些東西她其實沒怎麼花精力掩飾僞裝,但是和她同行的其他人都沒有發現這些。
慕容先生對她大概有所察覺,但是他不會思考到裴桢這一步。
“你如果願意聽,我倒是願意講,其實都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劉奂朝着旁邊挪了挪,拍拍床鋪:“來,上來。坐我身邊聽。”
那輕佻模樣就好像,裴桢想要聽真話,就得出賣自己色相一樣。
裴桢依言照做,劉奂立馬靠上他,劉奂身上還有來自被窩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