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蘭方才言語之間,似乎刻意避開了謝漼不談。
難道他的身世有什麼不可說之處?
等藥喝完了,月蘭遞來一枚蜜餞,尋真含下便問:“你們爺是哪一房的?”
月蘭:“公子行五,乃是二房的四爺之子。”
尋真:“庶出?”
月蘭:“公子記在四夫人名下,自是嫡出。”
原來如此。
尋真試探問道:“那他生母呢?”
月蘭微微一怔,低下頭:“早逝了,旁的,奴婢也不知。”
據月蘭所說,這謝家在大周朝算是門第極高的世家望族,族中為官者濟濟。
謝漼的祖父謝公,曾宰輔朝堂二十載,曆佐三朝,德高望重,為天下仕子、黎民所敬重,然如今已作古。
目前謝家梁柱是謝漼同房的二伯,謝彥成,官拜禮部尚書,位列九卿,以一己之力,撐起家族之榮耀,使謝家在這東都城内,仍保名門之盛世,聲望不堕。
而謝漼其父,謝傳,庸碌無為,整日宴樂嬉遊,不務正業,也沒個一官半職,寄身家族餘蔭之下,幾乎是族中邊緣人物。
奈何他運氣好,生出個文曲星謝漼。
族中見謝漼天資,于是傾全力培養,謝漼生父沒有管教之能,這責任便委托二伯謝彥成。
謝彥成待謝漼,簡直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還用心。
府中共十五個公子,皆資質平庸,才具尋常,雖然都悉心培養,無一人嶄露頭角。
隻有謝漼,仿佛集了謝家年輕一代的靈慧于一身,才情絕世。
經史子集過目成誦,謀略兵法亦有獨到見地。
府中上下,皆視謝漼為家族重器。
如若其餘公子始終難成大器,那麼謝漼便是謝家下一代中唯一可寄予厚望的人。
尋真陷入深思。
隻有生了兒子,才能擡成妾。
那原身的身份應該是很差了。
丫鬟?平民?
尋真問:“那我呢,是什麼身份?”
月蘭臉上突然出現幾分不安,目光閃躲,垂首道:“這奴婢實是不知,奴婢前來伺候您時,未曾有人與奴婢提及您的身份之事。”
怎麼看她這樣子,像是知道,卻又難以啟齒的樣子。
難道她的真實身份很見不得人?
尋真腦洞大開:“該不會是從青樓裡出來的吧?”
月蘭雙眸驟然睜大。
尋真看她這反應:“還真是啊?!”
月蘭默了默,道:“姑娘,其實奴婢也不清楚,隻聽過府上奴仆私下時有流言傳散,不過都是捕風捉影,此中詳情,恐唯有爺心中明晰。”
那應該就是了。
不是,沒穿成公主、相府千金也就算了,拿的身份卡還是古代最受歧視的青樓女子。
忽然有一人步入屋内,身上着與月蘭相同的丫鬟服飾,年齡也差不多,進來後,服身行禮,喚了句“姑娘”。
尋真轉頭看去,大驚,一把掀開被子,匆忙奔上前去,差點被自己絆倒,等到了丫鬟跟前,她握住丫鬟雙肩,驚喜道:“雲雲,阿雲!你也穿來了!你什麼時候穿來的?”
丫鬟莫名,望了眼後面的月蘭,還未來得及說話,尋真一連又道。
“嗚嗚,我們怎麼那麼倒黴啊!”
“我好想我媽……”
“想我爸做的菜,他說了要給我做一頓大餐的。”
尋真這日醒來,已經想起了穿來前的最後記憶。
尋真上的是宣城最好的高中,實驗班,班裡成績中等偏上。
高考那天,全是會做的題,寫卷子的時候如有神助,出成績那天,尋真迫不及待聯系好友商雲。
商雲考得也不錯,兩人當即決定大肆慶祝一番,在KTV定了一包廂,盡情歡歌暢飲。
兩人還約好了,等過幾天分數線出來,填完志願。
叫上同學,一起去爬黃山。
最後,似乎是她枕着商雲的肩膀,睡着了。
沒想到……來了這鬼地方。
由于面前人跟商雲長得一模一樣,尋真心中愈發笃定,一定是彼此一同穿越到這鬼地方,她再也按捺不住,滔滔不絕傾訴自己的苦水。
“好不容易解放了,怎麼莫名其妙就穿越了!”
“難道我所有運氣都花在高考上了?”
“好氣啊!”
……
尋真見“商雲”神色怪異,面容上滿是困惑與驚訝,仿佛完全沒聽懂她的話。
剛才走的太急,這才注意到“商雲”臉上有傷:“雲雲,你臉怎麼了?怎麼受傷了?”
這丫鬟往旁邊看去:“姑娘,這傷并無大礙……”
月蘭這兩日已經習慣了主子不時的奇怪言語,見狀開口道:“姑娘,這是引兒,不知您口中的……商雲,是何人?”
尋真心猛地一緊,目光在“商雲”臉上遊移一陣,垂死掙紮般看着眼前人問。
“襯衫的價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