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腦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做下這種決定?先不說範畛被李崇那個蠢貨收買,你讓一個不懂兵事的文臣去監軍,他能監得明白嗎?”
皇帝勃然大怒,原以為這個兒子就隻是平庸而已,現在看來何止平庸,簡直不堪入目!
陸有年提議派輔國公張徊和李崇一同出征并将家人遷往京城這件事上,一是考慮二人私交問題,避免結黨營私;二來也是為了分權,令其内部無法統一;三來掌控親屬也能令他們有所顧忌,一番心思具都是為了避免武将掌兵後緻使皇權不穩。
當然,這其中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輔國公會打仗,李崇……這家夥是會打仗的人嗎?也就是打天下那時候沒人給過他打敗仗的機會,結果三皇子不清楚這點還不聽朝臣的話,居然把這個東西就這麼派去戰場了!
李崇的事情先不談,但這個兒子就連那麼簡單的事竟然都看不出來!哪怕不知道範畛是李崇的人,對方不懂兵去了又能有什麼用?甚至連分權這個目的都無法達到,就這還在擔心被當泥被踩在腳下呢,很快就連當泥的資格都沒有了!真是氣煞他也!
“陛下,陛下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體。”
身後的内侍連忙勸慰,皇帝勉強平複激動的心緒,想了想,忽的冷笑一聲,指着下方跪着的三皇子道:
“依朕看來,這天幕之前說你平庸,倒還真是給你留了不少臉面。”
三皇子面色一白,這不就是在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說他不堪嗎?
可這又确實無法反駁,經過天幕這一番講解,他也明白了自己這樣做産生的害處,如果沒有人當着他的面說的這樣明白,他怕是永遠都不會清楚這些。
忽的,他又想到了天幕之前說的某一段話。
虛心納谏,虛心納谏……
的确啊,這種事說來簡單,但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做到的?
德不配位,必生災禍。
說到底不過是他天資平庸,不配為君!
“……兒臣,罪該萬死!”
三皇子無話可說,唯有伏首一頭重重磕在地上。
皇帝長歎一聲,這個兒子天資平庸,他是知道的,心思不壞,他也是知道的。但若論對錯,他有錯嗎?沒錯嗎?
萬般言語最終也隻剩下一句——無能,即是原罪。
【李崇這個人的心理怎麼說呢?舉個例子,大概就像隔壁你一直看不順眼的老王,某一天突然就中了五百萬的彩票一樣,這事就是說你知道了心裡能好受嗎?
哪怕是朋友,世上都有既怕朋友過得苦,又怕朋友開路虎這種話流傳于世呢,更何況還是自己一直看不順眼的人呢?而且前面也說了,這人心眼兒比針眼還小,那就更加受不了了,估計這些年都沒少夜裡嫉妒到咬着手絹睡不着覺。】
天幕下不少人嗤笑出聲,天幕說的話的确不無道理,攀比不平屬于常有之事,然而人之常情卻不代表這種思想不值得鄙夷。
而那咬着手絹的話,就更令人聽得捧腹大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在諷刺挖苦李崇。
至于路虎……有人思考了一下,這應該是後世某種很值錢的東西吧?
李崇越發汗如雨下,絞盡腦汁思考着該如何逃過這一劫,然而此時殿内卻已經沒有人在關注他了,畢竟,這是個将死之人。
【所以這個人他實際上也清楚自己想要當皇帝那是癡人說夢,不可能的事,但不妨礙他心理不平衡陷入極端想要搞點事。正好,後宮的李太貴妃就是他的堂妹,是當年殷钊為了報答養恩,施恩李家才決定納進宮的,生了個兒子叫殷闡,排行二十,孝宗登基後獲封齊王,他完全可以扶持這個外甥上位啊!】
身處後宮的李貴妃心頭一驚,之前說到李崇的時候她就感到不妙,正想着該拿什麼理由證明自己和李家都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是李崇這個小人自作主張,甚至還準備提一提李選的名字打感情牌。
結果天幕這麼一說,至少她就徹底撇不清關系了!李崇這人真是個禍害!
同樣坐在殿内的殷闡頓時也坐不住了,從這個風向來看,那個厲帝豈不極大可能就是他?那怎麼行?這可是要命的事!
他要當即便用平日裡對皇帝讨巧賣乖時的語氣道:“父皇,兒臣什麼都不知道,一定是李崇自作主張,想要讓我當他的傀儡。”
李崇咬牙怒視,這個外甥居然在跟他撇清關系!
殷闡正忙着自保,自然不理會他。這話說的倒是很妙,既然已經沒辦法撇清關系了,那就将自己放到受害者的位置上,一切都是李崇想要利用他這個外甥,而他自己就是一朵完全無辜的白蓮花。
雖然不知道天幕接下來還會講些什麼是否對他不利的事,但也不可能因為這種原因就一點都不據理力争的辯解,畢竟這可是要命的事!
殷闡今年才不過十一歲而已,這樣的外表再配上那副語氣,以及皇帝最寵愛的小兒子這個身份,初看還真有那麼點迷惑性。
可惜……
殷闵從盤子裡摘了顆果子放進嘴裡,心道,可惜在帝王眼裡,無論何時皇權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更何況當今這位還是個尤其不好糊弄的主兒,想要打感情牌消除嫌疑可沒那麼容易,估計他這個弟弟已經在皇帝的心裡挂上号了。
皇帝聽了小兒子的話後沒說什麼,隻是淡淡道:“起來吧。”
“父皇?”
沒得到回應,殷闡還有些不甘的不願退去,可就在這時,卻聽見上首的帝王輕輕“嗯?”了一聲,似是有些不悅。
天家父子不光是父子,更是君臣,即使平時表現的再親近也不能忘記這一條,見此殷闡便也不敢仗着平日裡的寵愛,再繼續試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