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泷和藍铟回到蜥蜴族地,以照顧魯魯維亞為由,待在了他的房間裡。當然實際上是為了在魯魯維亞醒來發現自己的鱗片不見了的第一時間,繼續打暈他。
族地裡,有一隻葡萄紫的流光蝴蝶正在蹁跹。
蝴蝶跟着他們回到房間裡,忽然口吐人言:“我很快就回來了。”——正是酷露露的聲音。
白泷來了興緻:“喂喂?聽得到嗎?”
沉默。
“好吧,隻能單方面傳話。”白泷轉而悻悻,“戰國時代實在是太不方便了,要是我能想到手機的設計圖就好了,唉。”
等酷露露的期間,白泷把新的弓箭設計圖做出來了。
【是否為[高級弓箭]自定義名稱?】
【暫不。】
星曜石很輕,拿在手裡比木質弓箭還要輕一些。弓的形态簡約而流暢,是傳統長弓的樣式,幾乎有白泷三分之二高了,和他參加偶像運動會用的競技反曲弓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東西,難度驟然提升了。
白泷試着射了幾箭,有些不得其法。
藍铟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走到他背後,調整了一下他持弓和搭箭的姿勢。
“擡起來一點。”藍铟扶着白泷持弓的左手,将長弓高舉過額心,右手則攏在白泷搭箭的手上,引導他慢慢拉開弦,直到箭弦抵在白泷微微擡起的下颌上。
“傳統弓沒有準心瞄點,你要憑自己的感覺。”
“呼吸。”藍铟說,“看着藤蔓的末梢,盯着它。”
白泷感受着自己平靜、放緩的呼吸,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在藍铟的引導下,他的視線中漸漸隻剩目标,其餘的一切都被摒棄。
“放!”藍铟輕聲喝道。
白泷随之松手,箭已離弦,精準地射中了十米之外,礦洞另一側岩壁上垂挂的藤蔓最末端的樹葉。
“哇!”白泷的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地問,“太厲害了!你學過嗎?”
“也是兵家的天賦。”藍铟搖頭,淡淡地說,“你要記住這種瞄準的感覺。”
“嗯。”白泷點點頭,“我再試一次。”
白泷挽弓搭箭,回憶着方才瞄準的瞬間像進入林克時間一樣的感覺。還沒等他沉下心,酷露露掀開藤蔓編成的門簾,回來了。
“吓我一跳。”酷露露說,“你又有新裝備啦?這把弓要叫什麼名字?”
“還沒想好。”白泷放下弓箭。
“叫‘破魔之箭’。正好你有點像桔梗,眼睛這麼黑,皮膚這麼白。”酷露露提議道。
白泷:“……”
白泷:“說正事。”
酷露露吐了吐舌頭:“先吃點東西,餓死啦,餓得我連精神值都在狂掉。”
白泷分外珍惜地拿出了僅剩的柿餅,和酷露露分而食之。藍铟在幾個小時前才吃過飯,現在又已經掉到【60】了。白泷忽然發現,每個人的精神值和饑餓值掉的速度似乎都是不一樣的,藍铟的饑餓值掉得快一些,酷露露的精神值掉得快一些,而他自己,這兩項都掉得比較慢。
白泷說出了他的發現。
藍铟“嗯”了一聲,淡淡地說:“和每個人的天賦以及等級評定有關。”看來他早就發現了。
“怪不得,剛剛在地面上的時候,我餓得精神恍惚,差點把帕帕尼亞他們的幹糧給吃掉了。”酷露露深以為然。
“什——你沒吃吧?!”白泷驟然緊張起來,大有一副酷露露一點頭就要摳她嗓子眼兒的架勢。
“沒有,他們自己都災荒了,我哪能搶災民的口糧。”酷露露驚恐地搖頭,“怎麼了嗎?”
“還隻是猜測。你先說說你在地面上的情況吧。”白泷放心了。
酷露露來到地面上,先是依照白泷的指示在山谷的各處擺上小型陷阱,帕帕尼亞和他的夥伴們則在遠處的平原上四處尋找老鼠、野兔或者植物的根系。
不過,無論哪一方,都是一無所獲,這片平原上除了天空中徘徊的秃鹫,似乎沒有任何活物了。
秃鹫的數量極多,它們用嘶啞的嗓音,呱呱呱呱地咒罵一個男人,那些話一字不漏地傳到了酷露露的耳朵裡。
“煩死了,昨天都還是好好的!都怪他!都怪他!”
“一夜之間,動物和植物都死了,就連屍體也沒有了!”
“真想追上他,把他的身體撕爛!把他的肉一塊一塊啄掉!——說起來,他到底往哪邊走了?”
“西邊。”
“西邊。”
聽到這裡,白泷之前的想法已經被驗證了。
“大量的牲畜,以及大量的稀有礦石。一個小小的蜥蜴族,是不會有這麼大的需求的。”白泷說,“這是一場祭祀。”
“族長将所有東西都運往了地下,在幽深的地底裡,一定供奉着什麼,并且祂需要猙的能力。”
“——為什麼呢?”
白泷陷入沉思。
猙的能力,血肉麥田。
大量的活體牲畜,白骨築成的麥稭巨樹,被污染的麥子。
族長為什麼要這樣,又或者誰,用怎樣的條件,讓族長去做這一切?
白泷再清楚不過了,所謂祭祀,就是人類用比自己更弱小的東西,向更強大的造物換取實現自己的欲望。曾經他也坐在一架搖搖晃晃的花轎上,被獻給一位帶着兇惡傩面的古老神祇。
厍村人求繁衍。
蜥蜴人也求繁衍嗎?還是他們别有所求?
想到這裡,白泷隻感覺腦子裡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