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松開虞苋,用劍反手擋住了院中刺客緊追而來的一刀,回身挑劍,輕易抹掉刺客的脖子。
血噴灑了一地,同時濺到了虞苋的身上,血直接淋了滿頭。
虞苋:“……”
打鬥持續了将近半個時辰,前來刺探的探子才被盡數斬殺。
外面的瓢潑大雨還沒有停,雨水沖刷這地上的人血,混合一起,流入了排水溝之中。
屍體就像是屠宰場的豬,被人拖拽着堆在院中,快有一座小山高。
虞苋身上臉上都有血,縮在了房間的角落瑟瑟發抖,神色極為萎靡。
她怕了。
真的怕了!
此時有人來報:“将軍,來者一共十八人,都是個中好手。”
“知道了。”項羽擦拭手上的劍,眼皮都沒台,“去叫柴房準備熱水。”
等下屬離開後,房間裡重新恢複了靜谧,隻能聽見外面的雨聲。
燭台上的蠟燭全部被點燃,房間裡很是亮堂,能看見地闆上沾染的血迹已經變黑,瘆人得很。
項羽睨了她一眼:“你畏懼我?”
虞苋回神,弱弱擡頭。
對方殺人時下手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殺人如人飲水,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她怕到不敢說話,感覺自己一說話就要吐了,隻能含淚點頭,想到對方又救了她一次,不能讓人心寒,壓着心中的驚懼趕緊搖搖頭。
她道:“沒有的。”
項羽走到虞苋面前蹲下,見她臉上還有血漬殘留,擡手準備給她擦掉。
虞苋原本拿眼神偷瞄他,見狀,她心情格外緊張,下意識低頭避過了項羽的手。
項羽斂目,将手收回:“你還真是心口不一。”
虞苋怕他不悅,強壓下反胃,小聲開口:“将軍,自從上次被你從水中救出之後,這還是我第二次見到這麼多的死人。”
她低頭:“我還需要适應。”
女郎的臉又青又白,說話時眼睛裡含着淚,明明怕得要死,還要強裝鎮定的解釋,似害怕惹人厭棄。
可她真的怕啊,就算知道項羽是反擊,可看見他刀起刀落就要了人命,自會害怕自己以後惹怒他,他的劍刃會對準了自己的。
羽之神勇,千古無二。
後人對他的評價這般高,萬一觸怒他,被他砍頭豈不是随手的事。
這誰不畏懼啊。
項羽起身:“我知道了。”
他道:“待會兒會有人進來打掃,之後我會讓人送來熱水和換洗衣裳,好好收拾收拾。”
虞苋渾身被濺了血,将自己洗刷幹淨時,已經到了寅時末,天已經蒙蒙亮,頓覺頭腦昏沉,趴在榻上直接睡着了。
翌日。
午時。
雨下了一晚上,在早晨時便已經停了。
饷午的日頭正盛,天氣異常悶熱。
院中的屍首不知何時被處理幹淨,連院中的血液都被沖洗得幹幹淨淨,四周甚至能聞到柚子皮的清香。
昨晚發生的鬥毆,好像隻是一場夢。
虞苋睡醒,走出房門,日頭刺眼,她伸手擋了一下,感覺頭暈眼花,直接往地上栽。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痛得要炸開。
要命。
項羽今日去查探刺客之事,正好從外面進來,見到了這小女郎往下栽的全過程。
“……”
他上前将她扶起,感覺到她的脈象很虛,渾身格外的滾燙,臉上不自然的潮紅。
項羽道:“還好嗎?”
“不好。”虞苋生理淚水落下,“頭好痛。”
她不想哭,眼淚失禁了。
項羽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額頭上更為滾燙。
是高熱。
項羽将随行的醫工請了過來,老者給女郎把脈之後,解釋道:“将軍,夫人的膽子小,是驚懼過度引起的高熱,我給她開兩副藥,按時吃,之後好好休息便能好,就是不能再受驚吓了。”
虞苋默默将被子蓋在臉上。
太丢臉了。
等衆人都走了,項羽站在榻前,冷聲道:“跟在我身邊,就要有直面生死的勇氣,若是你害怕到連見個死人都會生病,就不适合留在我身邊。”
她抿嘴,沒開口。
他又道:“你跟着我,不過是想活命,看在這幾日相處的情分上,我讓人送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贈你錢财,可保你後半生無憂。”
項羽這樣的英雄人物,欣賞的應該是勇士,自是看不上她小女兒作态的,不願讓她再跟随太正常了。
她知道對方不欠她的,對她已經仁至義盡,即便心裡不是滋味,還是點了點頭。
虞苋眼睛紅通通的,低聲道:“多謝将軍。”
這是認可了他的安排。
項羽眼神中的失望一閃而過,衣袖下的雙手捏緊成拳,他語氣卻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似乎對于女郎的決定無所謂:“你還在病中,不要想太多,先好好養病吧。”
她乖巧點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