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扯開眼罩揉了揉眼睛,嘀咕着:“天開始亮起來了。”
拉帝奧見砂金把車窗按下半邊,問道:“睡懵了?要吹吹冷風?”
“感受下外面的溫度,真的好冷呀。”砂金把車窗調上去,靠回座椅盯着前方發了會呆,忽然說道,“我們下去走走吧,教授。”
“你上一秒還在說好冷。”拉帝奧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手卻老實伸過去,把放在中間扶手箱上的手套跟圍巾給對方戴好。
“你要把我裹成一頭熊了。”拉帝奧許是太憂心砂金的身體狀況,把他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來,又是戴手套圍巾,戴帽子口罩的。
“那你也是最可愛的熊。”拉帝奧提着籃子下車,拉開另一側的車門,把砂金的手牽着放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裡。
砂金靠在拉帝奧身上,有些恍惚地低語:“我們很少這樣安靜地走在一起。”
“嗯。”拉帝奧的語氣有點複雜聽不出喜怒,就像呵出去的熱氣,淡淡的,卻反常帶了點遺憾,“我們以後經常來這裡走,你喜歡的話。”
“......是個好提議。”砂金怔了一瞬,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兩人走了會,找了個椅子坐下,對面就是洶湧翻滾的大海,天雖微亮,但氣象仍舊陰沉。
砂金喝了口拉帝奧遞過來的溫水,往外長長哈了口氣,那一抹淺白很快就消散在半空中:“教授,我覺得今早可能看不到日出了。”
“沒關系,我們下次再來。”
“會讨厭我嗎?”
“如果讨厭你的話,就不會跟你說下次了,也不會像個傻子似的一遍又一遍跟你說以後。”
“拉帝奧,我.........”砂金盯着海面,卻叫着身旁之人的名字。
長久的沉寂,耳邊,四周,這片海漫延至整個世界,仿佛都隻能聽見濤聲。
砂金卻在這平靜的一刻感到壓迫,沒有催促的拉帝奧,自己狂跳的心髒,沒有望過來的目光,可他的手卻緊握自己。
霎那間,海似乎成為了天,将所有明媚的光都擋在外面,天失去了雲,隻剩一望無際的灰白,而他們在這颠倒的天海中央,失去了重力,兩顆不同的心卻擁有相同的頻率。
“餓了。”砂金抽了抽鼻子,把口罩取下揣進兜裡,“都說三個月養個一個好習慣,我也學會按時吃早餐了呢!”
拉帝奧把三明治遞給他,看了砂金的側臉一眼收回目光,低垂眼眸:“隻是習慣吃早餐了嗎?”
砂金平移眼珠望了拉帝奧一眼又轉回,沉默地脫下手套。
“笨蛋。”拉帝奧說道。
“不準罵我。”砂金擡腿用自己難得一穿的運動鞋輕輕踩了腳拉帝奧整潔發亮的皮鞋。
“挺有自知之明,還是有成為智者的空間。”拉帝奧淡淡回道。
砂金瞥了拉帝奧一眼,手指撕扯着包裝紙,垂下眼皮,睫毛緩慢地扇動,有點像翅膀被淋濕的蝴蝶,沒多久,又擡起眼來看向灰蒙蒙的天跟海,鼓着腮幫子嚼東西。
“你是在難過嗎?因為今早沒有出現太陽。”拉帝奧的餘光将砂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有點,我好像總是在你面前倒黴,怕你跟别人拆穿我逢賭必赢的稱号。”
“我們可以一直來這裡,直到看見太陽從海面升起,這樣你的諾言從未失效。”
“你該回學校工作了。”砂金把最後一點吐司塞進嘴裡,嘟囔着,“你不能總是待在家裡,那天用電腦我看見了你同事們給你發的消息,你因為我已經有太多的工作沒有去完成了。”
“要是我離開,你偷偷溜走怎麼辦?”
“我快要考試了,哪裡也不會去,我現在緊張得要死。”
“考完試呢?回公司嗎?”
“嗯。我可真是放了個史無前例的長假,教授,你真的很厲害,能夠讓公司這麼久不來打擾我,怎麼辦到的?”
“.........秘密。”拉帝奧抽出砂金手中拽着的紙捏成一團丢進袋子裡,用濕巾給對方擦手。
砂金瞥見拉帝奧取下了自己戴在左手上的戒指,沒太在意,看了眼又低頭吹了吹保溫杯裡的紅茶,嘴唇貼着杯口抿了點熱茶,然後就瞧見身旁的人忽然扔了個什麼東西丢進海裡。
他最先沒反應過來,甚至開口嘲笑:“教授,你怎麼亂丢垃圾?”
直到砂金看見自己空蕩蕩的左手,收起了笑,雖說戒指不值幾個錢,可到底是花了點心思收回來的,便咧嘴說道:“你剛剛是把我新買的戒指丢了嗎??為什麼?你就是在生氣吧!氣我非要拉着你來看日出,結果卻是陰.......”
拉帝奧重新戴了枚戒指在砂金的無名指上,砂金愣住了,有些僵硬把手縮回來,靜靜地看了幾秒,低聲道:“原來是你買了呀。”
“為什麼要買它?還非要搶在我之前買?明明知道是我喜歡的東西,卻還要搶??”
“你是怎麼說服那位女士轉賣給你的?你居然瞞了我這麼久?默默看我鬧這麼久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