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上的交通監控很快被找到，三個鏡頭都清清楚楚的拍到了街面情況：一周前，車子從長鴻大街一路開到路口，停在被發現的位置，随後司機下車，似乎是在打電話，離開後也在沒有回來。

車輛信息查了，是張海自己的車，但很明顯，開車的那個不是他。監控畫面上的那個司機再熟悉不過，是葉方舟。

“這就對了，時間也對的上。”周巡一拍大腿，“這孫子應該是想回來以後再處理屍體吧？”

後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葉方舟死在了化工廠，沒來得及收拾這爛攤子，于是張海的屍體就在自己車的後備箱裡躺到了今天。

“但葉方舟為什麼要殺他？”小汪不解道，“殺刑警，葉方舟瘋了麼？就算他沒死在化工廠，張海失蹤的事情早晚也會查到他頭上，那不還是死路一條？”

高亞楠思索片刻：“或許他們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呢？”

周巡回頭看了眼關宏峰，沒說話。或許他是在場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張海是黑警，葉方舟殺他一定不隻是私人恩怨這麼簡單。

是的，長豐支隊裡有黑警，而且不止他一個。周巡花了大功夫才查到幾個，而且還是不完全統計——他和顧局彙報過。

小汪見沒人說話，于是專門用胳膊怼了怼他：“師傅，你覺着呢？”

“我上哪知道去？”周巡白了他一眼。

他擡頭看見外面的黃昏，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擡起胳膊看了眼手表。

“哎，都這個點了，”他抓了把頭發，“老關，沒什麼事兒我就先放你走了，這點東西我自己來吧。”

關宏峰默不作聲地看着他拙劣的演技，好在并沒有人懷疑這兩句話的動機。

他也确實着急走：“行，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電話聯系。”

他現在并不關心張海，也沒心思想葉方舟，腦子裡隻有一件事——周巡和關宏宇早相認過。

難怪周巡肯放自己一個人去東北，難怪他會支走周舒桐，難怪這兩天他的态度這麼奇怪。

他細細的複盤過，劉長永遇害當晚，周巡和他聊過；周巡被當作殺害劉長永的嫌疑人被抓起來的時候，關宏宇去市局裡和他見過他；自己剛從市局出來那個晚上，他們也獨處過……甚至自己在市局裡的那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關宏宇很有可能也聯系過他。

難怪關宏宇那麼快能知道林嘉茵的事情，根本不是高亞楠和他說的。

關宏從沒想過居然會被他們騙這麼久，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盡管對比起他們拿周巡當猴耍的時間來說，并不算長。

他們至少見過三面，更不要提私下或許還有自己不知道的聯系，足夠說太多東西了。周巡那個人精，說他把關宏宇銀行卡密碼套出來了自己都信。

出租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關宏峰下車，一步一步地往家走，卻感覺每一步都無比漫長。

與此同時，關宏宇正在家穿衣服——他準備等天黑了，出去探探銀嘉快運的事情。

剛穿好外套，一擡頭，看見電視機的監控裡，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走近。

他愣了一下，門外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關宏峰進門，把門反鎖，脫外套，換鞋。

“哥，你咋回來這麼早？”他湊上去，“案子結了嗎？”

關宏峰不語，臉色陰沉。

關宏宇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勁：“出……出什麼事了嗎？”

他看着一聲不吭的哥哥坐到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哥，出事了？”這種沉默叫他心慌，于是又問了一遍。

關宏峰擡頭。

“宏宇，”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燒穿，“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關宏宇更慌了：“我？我說什麼？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說啊？”

關宏峰看着他，于是他手忙腳亂地繼續解釋：“我，我從劉音那出來以後就回家了啊，我沒出門……我今天什麼也沒幹啊？我說我要去查那個姓薛的，但我不是還沒去嗎？我真沒出門啊，到底出什麼事了？哎呀急死我了——”

“我說周巡。”

“啊？”關宏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可是稍微動動腦子，就明白他哥在問什麼了，“周、周巡怎麼了？”

他還在試圖掩飾：“周巡又出事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關宏峰不想跟他繞彎子。

關宏宇站在原地，感覺腳底灌了鉛，一步都動彈不得。

“從第一天我就告訴你，要防着周巡，你偏不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