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憤恨地看了一眼陳歡酒,這叫無靈根?
發狠修煉一學期,好不容易領先全班到了煉氣三階,怎麼還是搞不過她啊啊啊他不信邪!
事到如今,他當然沒有再信這個反反複複的家夥真心要“投誠”,一邊給他些小恩小惠,一邊處處與他作對,可惡的是,全班的人氣真就被她牢牢抓在手中。
人不狠,話也不算多,偏偏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兒一個接一個地往外掏,美味點心也越帶越多,這班級裡誰還沒玩過吃過她的東西呢?誰不喜歡她呢?
顧堂堂快氣死。他是煉氣三階啊!以四靈根之軀這麼快就達到了煉氣三階啊!這些崇拜的眼神為什麼就不能分他一點呢?!
是他們都不知道煉氣三階的厲害嗎!
他左右環顧,拖着打顫的雙腿,走到一旁的綠化區,折了一根無辜的常綠灌木枝,薅秃了上面所有碧油油的小葉子。
他舉着這根秃枝,怒氣沖沖地走向陳歡酒,後者也才剛剛回到人群休息。
他就更氣了。怎麼他才一倒下,她立刻就不玩了啊?前頭不還馬步紮得很輕松,甚至都睡着了嗎?怎麼不在這兒把四個課時都練滿,彰顯實力呢?
答案隻有一個,她就是故意在搞他!
“陳歡酒!”他大聲喊她的名字,“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真正的實力!”
一個班的同學都因為他這莫名其妙的一聲喊看了過來,見他手裡分外用力地捏着一截光秃秃的小棍兒,催動靈力,小棍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新芽、舒展開、郁郁蔥蔥、而後又鑽出幾隻花骨朵,最後竟在冬日裡開成一串溫溫柔柔的小粉花。
是的,他做到了,剛開學時,在鳥籠作業上沒能完成的事,他現在就可以做到了!
試問!這個班!誰能?!!
掌聲!響起來!!!
“噗。”有人沒忍住笑了出來,“顧堂堂,好酷欸,你這是在跟小酒表白嗎?”
“什......”顧堂堂一整個愣住,在随後的起哄聲中低頭看了一眼手裡新鮮熱乎剛給人家現場開的花,然後惱羞成怒。
好巧不巧還是粉色的,這個女人平時就老拿粉色的東西羞辱他。
“别瞎說,我們才一年級。”陳歡酒說着,輕快地跳了過來,彎下腰,滿眼新奇地端詳着這束充滿生命力的小花。
她心想,他是真的好喜歡粉色,連開的花都是粉色,下次拜托料理機做些櫻花糕試試,他應該會很開心。
她又想,修仙果然很棒啊,翻手便能賦予它物以生命力,這就是人類與仙人的差别吧......顧堂堂才這麼點大就能做到這樣,真修了幾千幾萬年以後,該有多厲害。
她大概是沒那麼長的命見識到了。
于是她帶了一點惆怅,和十分的真誠,說道,“真厲害呀,顧堂堂,真羨慕你。”
可惜這話落到他這兒,太刺耳了。
天天被她壓一頭,到頭來輕飄飄地說羨慕?羨慕什麼?羨慕一個無論多努力,也打不敗無靈根的四靈根嗎?
虛情假意的施舍,真心實意的諷刺。
顧堂堂整個人都開始抖,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失控了。
“你當然應該羨慕。”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沒有靈根的垃圾。”
陳歡酒的身形僵了一會兒,隻是一會兒。片刻之後,她緩緩擡起頭,面色有些發白,看起來卻一片平靜。
沒有顧堂堂以為的驚慌、惶恐、不甘、厭惡、或是痛哭流涕,她盯着他的眼睛,她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顧堂堂被她看得發慌。
其實說出口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錯大了......這件事有多麼嚴重,并不是因為年齡還小就真不明白了。
所以他一直沒有和任何人說,沒有用這個把柄去一舉扳倒他的敵人,甚至想過要好好罩她......直到他終于被自己那可笑卻又無法磨滅的勝負欲和自尊心所綁架。
他開始回憶剛才的音量,坐在後邊休息的同班同學,會聽清楚嗎?如果聽見了,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陳歡酒......還會拿他當......朋友嗎?
他竟是第一次感受到朋友二字的重量。不是因為他強,所以才看得起他,所以會跟他玩,隻因為是,朋友。
可是,是不是,晚了。
于是他成了真正不知所措的那一個,他窘迫得想把眼睛挪開,卻又怕挪開之後她再也不會進入自己的眼睛......
好丢臉,好丢臉好丢臉......可是為什麼,說出口的還是,“我......我又沒說錯。”
一生要強,死不悔改......哪怕聲音小了許多。
然後他終于看到了女孩子眼中的一點怒意,和一些,别的,很堅定的東西。
他聽到她,也是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
“就算我沒有靈根,我也一樣能揍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