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海底》觀光飛車,等候大廳。
被窺視的惡感仍在,甚至更近了,似乎這源頭也已經在大廳裡。
也許是遊客太多,人來人往,陳歡酒辨不明那道惡意的方向,陳歡言也無所作為,隻坐在女兒旁邊,用星腦逛着當地市場的交易平台,看能不能預定到什麼好食材,晚上做一些女兒吃得慣的料理。
“硬岩刺龍有貨啊......不錯。”不過這東西殼太硬,出門在外,陳歡言也不想費這個力去開龍蝦,于是在聊天欄輸入,“可以去殼了再送貨嗎?”
“好的呢親,我們家的刺龍就是處理好再發貨的,肉一定掏幹淨,保證材料純度的,我們家是百年老店了,您放心好了。”硬岩刺龍的殼,碧海國特産,煉化防禦系産品的優秀素材之一。
“......那你們去掉的刺龍肉賣嗎?”陳歡言無語,幸好多問了一句,不然花不少的錢,買到個不能吃的殼,就鬧烏龍,“就隻要今天現拆的,加冰凍術保鮮一下。”
其實那殼,他也挺想要的,買來給酒酒強化一下裙子多好?聽說碧海海域産的刺龍硬殼,煉化後不論是丹藥還是法器,都會泛着一層淡淡的光暈,就像是海的顔色,好看又實用,酒酒肯定感興趣。
但是今天......就算了吧。
因為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是收不到這個包裹的。
現在就是在演,要好好演到最後一刻。
陳歡酒這會兒在啃出發前就準備好的幹糧,咖喱面包,試圖通過咀嚼和吞咽來緩解壓力......尋寶機被她踩在腳底下,沒有啟動,真正成為一個墊腳用的小破行李。
面包讓爸爸用術法加熱過,蓬松柔軟,一口咬開,裡面的餡料露出來,冒着熱氣兒,帶出一股子香料和蔬菜肉餡混合的複雜香味來。
野生的小男孩,被吸引過來了!
确認食物裡沒有他過敏的東西,陳歡酒分了一個咖喱包給他。出于感謝,小男孩的媽媽熱情地給他們算了一卦。
雙目阖上,屏蔽五感,奉獻出全身全心,以自己充沛又渺小的靈力,去接觸一片幾乎是無邊的“神谕之域”,而後虔誠地問詢,最終,就能得到一點兒不明不晦的,來自命運的提示。
卦師,在其它地區也被稱為“巫”,沒有宗門、流派的限制,卻也并非人人能做......呃,其實是鮮少有人能做。
無天資者,無法連接神域;無人領路,又會在領域中輕易迷失,神魂受損......所以,才有了卦師協會,也有專門的“星探”,以誘騙,咳咳不是,以引導有潛力的新人入會,由資深的前輩帶領,經過漫長的、嚴格的訓練之後,才能出師,而後這麼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
至于為什麼脫口而出“誘騙”二字......實在是卦師這活兒,太難了,費力不讨好。大把的時間與精力,還有靈力,砸進去,連個響兒都聽不到......好不容易又幸運又努力,終于出師了!可以接收、讀懂神谕裡的信息了!
卻不能用這來賺錢。
卦師,或者說,巫,職業特性所限,一個注定隻能為愛發電的職業......但凡摻雜利益,高貴的神域立刻給你大門關掉、水泥封窗、永世不見。
所以,另一種意義上,仍能連接神域的現役卦師所得到的”指示”,雖然有時可能看不懂......但大都被認為是切實可信的。
睜開眼的時候,男孩媽媽臉上的熱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之十的嚴肅。
“你今天的旅程,将會兇險萬分。”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但是你并不能回頭......眼前的風暴,确實是你唯一的生路。”
這怎麼聽都不是好話,父女兩人不自覺就眉頭緊鎖。
“所以......不管怎麼說,是生路,對嗎?”陳歡酒想了想,找到重點,進行一個自我鼓舞。
“是的。”男孩媽媽聞言,又笑了,先前堅冷的嚴肅,像融化的冰一樣悄然流走,“你今天戴的頭飾很漂亮。”
她沒頭沒腦地,誇了一句與話題不相幹的東西,接着,又從自己深不見底的旅行腰包裡,翻找了一會兒,掏出幾節細長的、金屬材質的管子。
兩手翻飛,以陳歡酒看不懂的手勢,管子們被接好了,成了一根更長的管子。
像在看特效滿滿的仙俠電視劇。
“這是吹箭,送給你。”她眨眨眼,把這根組裝好的管子遞了過來,附帶一個螢火蟲大小的光球,“用法在這兒,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廣播響起,新一批的觀光飛車已經就位,遊客們可以離開大廳,排隊登車了。
陳歡酒從某裝死的鐵皮箱子上跳下來,問道,“這樣......沒關系嗎?”
她想到的是洩露天機、反噬之類的詞語,也有因為窺見命運,想要逆天改命,卻反而走上了既定的道路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總之,是識海中各種各樣的書本、影視作品中的案例與結論,交纏在一起,讓她一時卡殼,不知道怎麼表達合适。
今日這卦辭,還有随之而來的“禮物”,都太過直白,這會不會對她,以及自己,有什麼不妙的影響?
“沒關系呀。”男孩媽媽笑眯眯,竟然好像聽懂了,“神谕,那也是我們人類起的名字嘛......其實,它大概是某個更高維領域中的一部分,恰好有一小部分人,比如我,不知是滿足了什麼條件,可以接觸到,而後就能在裡頭檢索一些信息,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