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以後,祝四時的生活看上去似乎是回歸了正軌......按時睡覺、按時早起、按時吃飯、埋頭學習、勤修苦練......比過去更專注,卻也更沉悶了。
若是去找他,他還會和從前一樣,溫和地與人交談,隻是那雙眼睛卻過于平靜、沒有波瀾......讓人覺得,他的心中,要不已經是一潭死水;要不,正肆虐着一場風暴。
張默打了個呵欠。
周末加班,但,無償“副業”,賺不到外快,張默理所當然地無精打采。
那位“上司”對此并無不滿,應該說,是完全不在意,隻自顧自地在她屏幕上打字,一如往常。
“這份碧海海域的監測數據顯示,當日距離91号管道斷裂處217公裡左右,産生了不明爆炸,你怎麼看?”
“你不如直接說你在懷疑這件事有貓膩啦。”張默歪在轉椅上,伸出小手指熱了熱桌上冷掉的丹茶。
“我需要知道你的看法,我并不是萬能的,你的猜測也許更接近事實。”這一次,他沒讓張默就這麼糊弄過去。
重新變得熱騰騰的丹茶,自己漂浮了起來,落到了張默手中,她沒管有多燙,暢快地喝了一大口:“你知道祝四時嗎?”
“祝四時,變異風天靈根,指數147%,父為祝天清,母為林荷,就讀于百興市第二小學,五年級一班,文化成績:199,鍛體成績:優,靈氣成績:100%,年紀綜合排名第一。”上司回答。
張默笑了一聲,果不其然是這樣的回答,“你應該知道的是,他是陳歡酒的好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很好的朋友。”她糾正道。
“了解。對于你接下來要闡明的情況,他的社交身份,要更重于他的屬性,對嗎?”
還了解......了解個屁......張默腹诽。
“對,差不多就是那麼回事兒。”她沒糾結這個問題,直接調出了之前看過的沿途監控,“那天你不是問我,他半夜去學校幹什麼嗎。”
“你的回答是,那裡是他們經常一起玩的秘密基地,他是去緬懷她的。”上司還記得,記得很清楚。
“我騙你的,那裡其實養着陳歡酒的三歲花。”張默不裝了。
陳歡酒失蹤後,盯着祝四時是必要的,他忽然做出的反常舉動也就被盡收眼底。通過這位隐藏在高位、無所不能的上司,張默很容易就獲得了沿途各個監控的畫面,卻沒有一個能正對着拍下那處天台。
那兒剛好是一處死角,鋪天蓋地的電子眼,也會有盲點。
但是張默知道那裡有什麼。
她知道花藏在天台,也知道花的異變,仿佛它的生長周期被無限拉長......就和陳歡酒本人的體檢報告顯示的那樣。
因為她知道三歲花對于人類的意義......所以她擔心陳歡酒會因此暴露、受到傷害,自然就會多加注意。
在看到監控中狂飙滑闆的祝四時之後,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目的:人死了,花就會死......花還活着,那她就一定還活着!
“三歲花,一種和人類綁定伴生的特殊靈植......原來如此。那麼可以請你也去天台确認一下結果嗎?”上司指示道。
“我看過監控後就去了,花已經不在那裡了。”
“是祝四時帶走的嗎?”屏幕上很快出現一行字,又很快被删除,他推翻了自己,“花是綁定于人的,他帶走也沒用。如果花況良好,他該興高采烈;如果花已枯萎,他該心如死灰;可他隻是突然恢複了正常......所以,花應該在那之前就不見了。”
張默點點頭,就差沒說出一句“孺子可教”。
那天晚上,祝四時的所見,大概率和她一樣,一個空空如也的平台:不知其生,不知其死......但,仍有希望。
如果他意識到花的去向的話。
“所以,他們預定的硬岩刺龍,是讓我們放松警惕的僞裝?”
啊?張默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來監視來的信息裡是有這麼一條。
“是的吧,這麼看來,你是不是還挺好騙的。”張默順便嘲了一句。
“我還是不明白,假定你的判斷是正确的,他們為什麼要逃走,不惜一切代價?......以及,天台上的三歲花,你之前為什麼要隐瞞我?今天,又為什麼選擇告訴我?”
“也許,是你太高高在上了吧。”張默端起茶杯,看着各色的養生小料在茶水中沉浮,“想要明白我們是怎麼想的,至少,你應該親自來我們這裡看看。”
加入我們、成為我們、拯救我們。
“我現在不就在你們這裡嗎?”上司回。
算了,不指望了。
......
時間回到91号飛車事故之前,下午13:0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