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烈的晃動過後,飛車的照明恢複了。
不止是車子的内部,原本用于照亮海底環境,以便遊客觀賞的外置光亮術法,也重新開始工作......巨獸紅彤彤的口腔内部被照得一清二楚,他們被一片血色包圍。
不是任何人的血,應該也不是被它捕食的獵物的血......是它自己的,它的牙齒全都被拔除,一排排規律的、血肉模糊的空洞正控訴着它的痛苦。
“咳咳,陳先生,你......”金吉·加特尴尬的咳嗽聲,打破了這一息的甯靜。
“哦哦,不好意思,剛才太黑,也太颠簸了。”陳歡言一邊道歉,一邊仍舊跨坐在金吉·加特的身上,絲毫沒有下去的意思,“年紀大了,頭有點暈。”
他繼續解釋,然後把金吉·加特摟得更緊了。
“無用的掙紮。”毒鎖看到陳歡言的動作,隻是嘲笑,“這種沒用的小弟,要多少有多少,拿來換你女兒的命,很劃算的買賣。”
陳歡酒低頭看了一眼懸于自己脖子前的飛刃,沉默不語。
飛刃經由一種陳歡酒看不懂的仙術力量,連接在毒鎖的機械臂上。雖然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瓶冰鎮的烈酒,和一隻精緻的玻璃杯,甚至還有漂亮的圓球大冰塊,正在悠閑地享受......陳歡酒也毫不懷疑,那柄飛刃仍舊百分之百受他操控,輕易便能取她性命。
祝祝給的防禦球,加上自己最硬的法衣......不知能無效化他的攻擊多少次?
她又用餘光瞄了一眼身旁,正在轉杯子裡冰塊的毒鎖......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腳,悄悄地、慢慢地挪動,隻不動聲色地變換了一點點的角度。
剛好把地上的尋寶機,估計是剛才趁亂鑿出來的小洞給擋住。
氣氛進入一種詭異的平衡。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陳歡言冷冷地發問。
“當然是錢啊!為了很多的錢!”毒鎖像是聽到什麼很有意思的問題,咂了咂嘴,“就這種細皮嫩肉的雛/兒......賣到上流社會,可比帶十戶你這樣的家庭偷渡,還要多賺得多。”
說罷,毒鎖擡起他冰冷的機械手,在陳歡酒的臉上摩挲,手掌巨大且堅硬,幾乎能覆蓋她的大半顆頭......幸而他沒有對商品下重手,摸夠了,就又捏起她的下巴,左右端詳,越是看,便越是滿意,“東方風味兒,還有不小的溢價呢......至于你嘛。”
他甚至懶得分出一個眼神去給到這個無趣的中年老男人,“看在你有一個好女兒的份上......就饒你一命,去給我們毒幫試試新藥吧。”
他笑得很難聽,像隻惡毒的老公鴨。
傻逼。陳歡言在心裡罵。
他才不關心他給他們安排的去向,那必定是沒有最慘,隻有更慘......被販賣的人類,從來都不會有好下場。那不會是他和酒酒的結局,他們一定會到達旺方國,就和最開始計劃好的那樣,一定會!
......隻是,還差一點......再快一點、快一點......可惡,還得再争取一點時間。
毒鎖雖然悠閑,卻不失警惕。身處巨獸的口中,這裡便是他的主場,一旦現在就讓他發現自己的意圖......那就真的變成無用的掙紮了。
金吉·加特并沒有感受到生命威脅。
短暫的黑暗中,這位陳姓的中年男性,其實在毒鎖出刃,用他女兒來要挾他之前,就已經坐上來了......看來目的并非想要以命換命。
他冷靜地觀察、感受......最後從男人渾身緊繃的肌肉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顫動。循着這顫動找去,他才發現,這個人一直在用腳尖精準地釋放靈力,做着小動作。
靈力鑽過金屬闆,一直深入到了飛車的操作核心。
隻一個人,就想破解這台被毒幫改動、重重加密過的飛車,奪取操控權限?......就算有這個技術,也沒有這個時間。
長吻海鲸,一躍便是千裡,要不了10分鐘,他們就該到毒幫大本營了。
“毒鎖哥。”他突然開口,“您這新得的海鲸,那威猛的一擊......真是威猛啊......就是,呃,《天上海底》項目那邊,是不是不太好交代啊......”
他笨嘴拙舌地拍着馬屁,而後又唯唯諾諾地詢問起這爛攤子該怎麼收拾。
91号車,原本是毒幫與天上海底做的交易,專門收錢,幫人偷渡至内陸的幾個監管混亂的小國。它的管道會在半途中變動,真車順利逃走,而一模一樣的假車,會載着事先提取DNA生成得來的一次性替代傀儡,回到站台。
傀儡會在幾天後,在沒有監控的地方人間蒸發......和天上海底這個遊玩項目,不會産生一點關聯。
這一次,毒鎖卻破壞了項目的管道,維修費用必然昂貴,同時也損害了項目安全方面的聲譽,沒有處理妥當的話,接下來恐怕很難再繼續合作了。
“關我屁事。就他們那豆腐一樣的破結界,用來給我的新寶貝練練嘴,那是他們的榮幸。”毒鎖不屑一顧,“要我說,大哥搞這樣偷雞摸狗的業務是真沒勁兒,賺又賺不了幾個錢,黃了拉倒!漂亮的女人!小孩!結實的藥人!看上什麼,直接搶來就是!富貴險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