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她，回程的路上，一路平安。

也希望她，人生的路上......一路平安。

“嗯，再見，橘莉，我會給你發信的！”

“嗯，去吧，登機吧。”

在多國聯合政府承辦的歡送儀式上，數不盡的鮮花與熱烈的掌聲之中，飛機起飛了。

她們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

與此同時，淨潮總部，建築深處。

房間很黑，沒有一扇窗，也不點一盞燈。又很潮濕，令人不适。

“儀式結束了？”有人詢問，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蒼老。

這種蒼老，在全民修仙的地愛星，幾乎見不到。

“是的，直播也順利完成了。”另一道年輕的女聲回答，“但是毒幫那邊......真的再無轉圜餘地了嗎？”

“無妨，毒幫本就是沒有方向的方向......現在，把目标放在機甲，還有同時代的上古遺物上。海鮮館的研究盡快開始，先秘密召集實驗者吧，基數一定要大。”老者說得很慢，吐字也不甚清楚，含糊難辨，仿佛說話已經變成了一件很費力氣的事。

“那群釣魚佬幾乎都在吃，還不夠啊？”女聲疑惑。

“嗯，不夠，繼續擴大樣本，并根據每日攝入量做劃分。嗯......還要控制出品，确保有一部分人永遠都吃不到。”

“哦好。”女聲明白了，這是要個對照組啊。

不就是些沒什麼用的雜魚做熟了而已嗎？過程中，甚至一點兒靈氣都不加，至于這麼興師動衆？有這功夫，找找毒幫餘孽，挖點東西出來，才更有價值吧？

她歎了口氣，像是有些不甘心，“那還有别的事嗎？沒事兒我先去忙了？”

老者“嗬嗬”地笑起來，笑聲在封閉的房間内回蕩，“行了，實在在意，就去找找那個反叛者......找到他，秘密扶植，或許還能東山再起。你說得對，毒幫倒了，我們也确實不太方便。”

“好叻！”她立竿見影地提起精神，“那我這就去安排！”

......

“咦，我不是死了嗎？”

不知何時，不知何處，一片白茫茫的空間之中，久違地響起了人類的聲音。

“那麼大一把極光刃，把我機甲都捅了個對穿欸！”

女孩子有些驚訝地回憶、自言自語、試圖比劃。

然後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實體。

“哦......那看來，我确實死了。”

她倒是很冷靜，迅速接受了這一事實......隻是，死後沒有迎來真正的，長久的寂靜，而是獨留她一個什麼也不能做的魂魄在這裡。

沒有人回應她的話。

很寂寞。

好在，當她迷茫地遊蕩時，有什麼相似的靈魂感應到了她，于是，她們都暫時醒了過來。

“什麼啊，原來是你啊。”有人說。

“哈哈，你也死啦！撐挺久的嘛！”另一個人說。

“外面怎麼樣了？我們打赢了嗎？人類勝利了嗎？”還有人關切地問。

她看不見她們的樣子，正如她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但她記得那些聲音。

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她生前，最珍貴的隊友們。

全部都，一個一個地，相繼犧牲......而小隊也被打散，她最後被編入了其它的隊伍，直到，自己也戰死了。

至于，為什麼她們死後會來到這裡，而且，隻有她們小隊。

她們猜，是因為林瞳。

她們猜對了。

當最後一位隊友歸位時，所有靈魂都知曉了答案，她們已然明白，她們為什麼在這裡，她們将要去做什麼。

是林瞳裝在大家機甲上的裝置，收集了她們，強行留下了她們的靈魂，并将一切都數據化了。

這裡，是不知如何創造出來的，用于儲存她們的，數據的世界。

雖然是一次性的，很渺小，很脆弱。

而在現實世界的未來，會有一個，重生的，不再是林瞳的“林瞳”，她會遺忘所有，如同一張被格式化了的，空白的芯片......那時的她，将會非常需要數據化了的她們，去渡過一個難關，打赢一場本是必死的仗。

“為什麼，她會什麼也不記得呢？”

“你是笨蛋嗎？不想想，人類的腦容量才多少大啊，而她已經轉生了那麼多，那麼多次了......怎麼承受得住......”

“嗯，得定期清理垃圾信息呢，隻留下最關鍵的部分，不然腦子會壞掉的。”

“嗚嗚，所以她也會忘記我們嗎，我們也是垃圾信息嗎......嗚哇，這樣想想，好傷心哇......”

“好啦，她肯定也不想忘記我們的，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嘛......在傳承中不停地遺忘，然後重新開始學習，這就是人類，不是嗎？”

“忘了就忘了呗，反正我相信她永遠不會背離自己的本心......所以我心甘情願，将自己的靈魂交給她使用，又如何？”

“誰心不甘情不願啦！我隻是傷心嘛！嗚嗚！”

“我也沒說你不情願啊？”

白茫茫的數據空間之中，一時吵吵嚷嚷，短暫地恢複了屬于她們小隊的熱鬧。

但維持六個人的靈魂數據，是需要很多能量的，而未來還很遠、很遠、很遠。

她們該休眠了。

睡吧，睡吧。

睡到這個世界再次需要她們的時候，睡到她再次需要她們的時候。

她們會醒來。

約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