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良久,陳歡酒問寶箱。
“好吃!”寶箱秒答。
“真的?你能吃出味道?”陳歡酒還以為,寶箱怪會是一個一吞就了事的無底黑洞呢。
“味道?那是什麼?”寶箱仿佛眨巴着它無辜的大眼睛,雖然它沒有。
“啊,那沒事了。”陳歡酒又給了它一大疊餅幹,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好吃就多吃點吧。”
孩子吃得高興就好,有沒有味覺不重要。
寶箱說,它有名字,它叫饕餮。它一蘇醒,就從自己的初始詞彙庫裡,挑中了這個。
陳歡酒想起從最後一個世界中看到的畫面,默默地把“垃圾桶”這個詞語,咽了回去。
寶箱又說,是銀杏讓它在這裡等她的。
銀杏,原來就叫銀杏啊。
陳歡酒立刻就回憶起了那個女孩的樣子,無論是穿着的布料紋樣,還是佩戴的飾品,全都是銀杏。
寶箱也不知道銀杏是誰,從哪裡來。她隻跟它說,要把秘境吞掉,然後吐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空殼。
“她讓我用這個空殼替換了原本的秘境,然後,我就一直在這裡等你了。”寶箱又往自己嘴裡扔了幾塊餅幹,“她沒騙我,你們長得真的好像,隻有顔色不一樣,真好玩。”
寶箱把它知道的,都交代了。
非常自覺,完全沒有陳歡酒一開始以為的那樣,會變得劍拔弩張。
在經曆了幾百場邪惡實驗之後,她想,等在最後的一定是個超級大Boss。
誰能想到,這裡隻有一個耿直的傻白甜。
陳歡酒又從寶箱那兒搜刮了點新的可學習零食,以及飲料,盤腿坐在地上,一邊吃,一邊消化寶箱給出的信息。
雖然,她們都不知道銀杏是誰,但她要求寶箱做的事卻很好理解。
格翁斯特聖靈學院是個吃人的秘境,它在星間四處出沒,隻為捕捉不同的智慧生命種族,以推進神之寶箱的實驗。
銀杏肯定知道這一點。
為了不讓地愛星上的居民也被戕害,她使用了某種手段,喚醒了寶箱,指使它吞滅了秘境。
可是,她是怎麼知道,秘境是有害的?
進去的人都有去無回,唯一的例外,一回頭就把公爵幹掉了。
這個銀杏,會是那個“陳歡酒”嗎?
應該不是吧?“陳歡酒”至少在物理層面殺死了公爵。而銀杏,隻是趁公爵受傷,偷偷溜進來了而已。
發色與瞳色也變了。如果她們是同一個人,做出這種改變的意義又是什麼?
時間、過程、結果,不管哪個層面,都對不上。
而且,像是“陳歡酒”,公爵作惡,殺了便是。秘境有威脅,毀了便是,幹淨、清爽。
銀杏又為何非要讓饕餮再吐一個外表相同,内核低危的秘境,留在原地呢?
為了讓寶箱在這裡等自己?
為什麼要等?
她怎麼知道她一定會來?
太混亂了,陳歡酒想得腦殼兒疼。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熱乎乎的飲料,終于學會了呼喚彩虹療愈奶茶的做法。
“好吧。”她長呼一口氣,看向寶箱,“那銀杏讓你在這裡等我,是為了什麼啊?”
至少這件事,她可以問出答案啊。
“當然是,為了給你獎勵啊!”寶箱明顯來勁了。
她在秘境中流浪了太久,見了太多,也吃了太多苦了,直到現在,大腦還處于一片迷惘的狀态,暈乎乎的。
這邏輯隐隐有些不對勁,她想。為了給她獎勵,所以讓寶箱等在這,一口吞了她,先讓她受折磨?
她是什麼神仙,來這兒渡劫的嗎?
但她不計較了,畢竟這話是從這隻笨笨寶箱的嘴裡說出來的,搞不好,銀杏的意思完全被它歪曲了。
“這樣啊,那是要給我什麼獎勵呀?”陳歡酒十分捧場地做出了期待狀。
“嘿嘿!”寶箱一個華麗後空翻接大跳,中途還吐了幾隻舞台追光燈出來,鎖定在自己頭頂。
最後,它潇灑地跳躍至陳歡酒的正前方。
“铛铛!閃亮登場!你的獎勵!就!是!我!”
陳歡酒鼓掌得響亮。
别的不說,這套動作還真是挺難的。
“哇,那真是太好了呢!所以,你接下來是會跟着我走嗎?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呢?”她緊接着,真誠地問道。
“嗯?走?不走,不走。”寶箱怪一臉天真,連連拒絕。
它忽地安靜了下來。
溫馨、友善的氣氛凝固了,此時的寶箱,看起來像一隻終于要暴露本性的白切黑。
“你已經走不了了,接下來,就要代替我留在這裡,永生,永世哦!”陳歡酒抖了抖。總感覺,接下來它就算說出這樣的話,也不奇怪。
驟然經曆了太多,她現在有點兒被害妄想。而自己這種心理上的變化,她察覺了。
她也不動了,就這樣凝視着寶箱。
放輕松,這隻是一隻傻傻的、可愛的、萬能的小寶箱。她暗暗地,想要說服自己。
效果不太好。她的身體仍舊十分緊繃。
寶箱在這時行動了,它的蓋子一張一合,同時再次撲向了陳歡酒。
她不能更習慣了,甚至,僵硬的身體已經忘記要躲開。
它又把她吞下了。
“還有一個地方,特意給你留着的,離開之前,你得先去那裡修煉!”寶箱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陳歡酒握着那杆一直陪伴她的矮路燈,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