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中的學海無涯,容易把人養成一根筋,上學考試考研結婚生子,意義為何,倒是不理解,隻知要套公式。
“不苦,你當我男朋友吧。”秋餘甘收回壓在汪去苦腰上的小腿,拿手肘怼怼他。
語罷,心思雀躍,眼中亮晶晶,活像個孩童在擺弄沒玩過的玩具。
青蔥歲月裡的愛,是閑暇之餘的放松、向大人們看齊的躍躍欲試、探險未知的刺激,素來早熟的秋餘甘初次陷入幼稚中。
然而汪去苦十分認真。
“好。”
他說。
同床同夢。
早在前幾日秋餘甘的手頗為不老實時,汪去苦便接連失眠了。
可他拒絕。
汪去苦期盼名正言順。
“小甜,我們要一輩子。”他說得又輕又低沉,宛若夢呓,卻是認真。
“嗯,一輩子。”秋餘甘答。
一輩子。
會不會是多年後兩人沒有一輩子,故而十九歲的汪去苦硬生生穿越來了,盼她回心轉意、延續誓言。
明耀影視的主會議室中,秋餘甘神情像沉思,實際上在開小差。
前面拿ppt大講特講的是新跳槽來的大廠精英,可惜過于通曉互聯網黑話,專業術語一套又一套,聽得秋餘甘心煩意亂。
她以開小差休息大腦,靜待那人說完,随後抛出幾個犀利辛辣的問題,無獨有偶,換來對方方更不知所雲。
“你的提議不錯,我再考慮考慮。”秋餘甘用詞委婉。
散會後,林飛爽頻頻同她笑:“感覺你哪怕是喝醉了,都不會這般安靜。對了,崔潞找我吃飯,你來嗎?”
崔潞在北大畢業後進了滬城某高校當老師,因秋餘甘而認識了林飛爽,成年人交朋友說難是難可說容易也容易,淡如水,可表面親熱,偶爾吃吃飯聊聊天,哪怕脾性不和,至少能留着當備用人脈。
“那人故事講得真好,适合去宣傳崗位或者專門做報告給股東們聽,但想來改革我定的發展計劃,癡人說夢。”秋餘甘看表,伸個懶腰,“算了,才八點,今天不晚,我回家吃飯吧。”
若在外面吃,秋餘甘便懶得往别墅趕,隻去住酒店。
然而酒店周圍繁華,街燈明晃晃,恍如長日永未央,身處如此環境,秋餘甘将要一直緊繃着大腦思考工作,恐怕會熬通宵。
别墅廊道中。
秋餘甘停過車,自地庫乘坐電梯上樓,門開後,一愣。
不遠處,汪去苦倚靠在廊道的小沙發中淺眠,面容沉靜,發絲敷貼乖順地滑落耳邊,腦後薄荷綠的挑染低垂如鹦鹉尾羽,身上的圍裙還未脫下,隐約散發着股番茄牛腩香。
他偏着頭,露出側臉。
因年齡差距在,汪去苦與汪晏禮并非一模一樣,但終歸有相似之處,眼尾、鼻尖、唇角......
曾幾何時,汪晏禮也這樣靜靜等她回家過。
一時間,秋餘甘不知自己在看誰。
“嗯,小甜....”汪去苦睡眼惺忪,或許舊夢美好,他還以為是在同愛人熱戀時,迷迷糊糊地去抱秋餘甘的腰,蹭蹭她,“你今天回來得好晚。”
“别動我,你睡傻了?”秋餘甘收回複雜的目光,推開他。
“對,睡傻了,要小甜親親才能醒過來。”暫時擊敗情敵的汪去苦得意忘形、得寸進尺。
秋餘甘一揮手。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這下清醒了嗎?”她假笑道。
“清醒了。”汪去苦捂臉。
不過,他捂臉的動作稍顯心機,以完美的角度露出白皙手指間纏繞的紗布。
秋餘甘又非瞎子,不得不問:“怎麼回事?”
“切菜時傷到了。”汪去苦來幫秋餘甘脫外衣,伸出另一隻手時,藥味明顯。
明顯到仿佛具現化字體,好似在說“你繼續問問你繼續問問”。
“這隻手也受傷了?”秋餘甘詫異。
“嗯,燙的。”汪去苦實話實說,末了歎口氣,“可能穿越帶來影響,感覺自己變笨了。”
“是很笨。”秋餘甘看透他裝可憐的小心思,不為所動,淡漠地一挑眉,冷眼瞧他還能演出什麼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