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催促着其他人,自己率先走進了黑漆漆的山洞。
獸皮簾阻擋了微弱的月光,地上躺着一團團黑色的影子,斑提起石矛快準狠地刺過去,其他人也是如此,霎時間,山洞中回蕩着猿人的呼喝聲。
斑的手被閃了一下,他轉動石矛,矛尖碰上的分明是堅硬的岩石地面。
他蹲下往地上摸,黑影摸上去軟軟的,根本不是猿人。
他感到迷茫,目前的情況超出了他的認知,疤呢?匡婦呢?還有那個叫商的小女孩,他們不在山洞裡,那會在哪兒?
黑暗的山洞突然變得亮了一些,斑看清了自己手上的獸皮衣服,他剛剛回過頭,還沒看清楚,就有什麼東西極快地沒入他的眼睛,接着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啊——!”
斑的慘叫聲就像一個訊号,在狼之後,疤和厲拿着岑商改良過的木弓,朝山洞内一陣亂射,但凡有人想要走出山洞正面對抗,索和良就用單向拒馬伺候。首領受傷,出又出不去,打又打不到,山洞中的人漸漸失去了鬥志。
以為憑借人數和石矛可以得到一切的斑,夢想落空。
他和族人一起被捆綁住雙手雙腳扔在圍牆中間,斑拼命大叫,滿心都是不服。他的族人,他的領地,這下全都是别人的了。這對一個首領而言是天大的失職。
他的一隻眼睛很痛,完全睜不開,隻能用另外一隻。
隻有一側插入長矛的拒馬靠牆而放,旁邊站着一個男孩,他手中拿着的奇怪木棍,讓自己變成了現在這樣。疤舉着燃燒的木棍站在他們面前,火光很亮,而且燃燒得很持久。斑終于知道剛才的亮光是什麼了。
來過這麼多次,這些東西還是第一次見。
有人在不斷說話。
“後山陷阱,沒有人。”
“沒看見山火。”
斑不再呼号,他們明顯對他的突然襲擊做足了準備。他完全認輸了,不是因為他們擁有更厲害的武器或工具,而是對方能預測以後的事。
“他們,怎麼辦?”索指着地上的人問疤,目光同時看向岑商。
一群男猿人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身上或多或少帶着傷口,鮮血滴得滿地都是。配合上他們異人感強烈的長相,畫面原始又血腥。
疤和岑商都決定快刀斬亂麻,讓人看守這些“俘虜”,其他人連夜直奔斑的族群。
幾個小孩子當然不必去,留下來看家。
“你不開心嗎?”狼突然問,他記得上次看見商露出這樣的表情,是放火燒血臉人的那次。
岑商看着斑,他捂着眼睛癱在地上,表情隻剩下了痛苦。
那她就不必立刻殺了他。
雖然遍地是傷員,但起碼這次沒有人死亡。
她的努力是有意義的,他們不必非要決出個你死我活,因為我夠強,所以可以包容你。
岑商露出一個笑容:“開心。”
狼也回以笑容,不再思考她為什麼剛才會那副模樣。笑了,當然就是開心。
因為俘獲的猿人都是老弱病幼,厲一行人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返回。
面對突然多出的整整二十四口人,岑商頓感頭大。這些人裡囊括了各個年齡段,上到五六十,下到剛出生。即便提前做了一些準備,但要消化這些人,仍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而被迫加入一個新族群,還是以這樣屈辱的方式,斑的族人們掩飾不住自己的惶恐和不安。
竈裡升起了火,山洞附近到處是食物的香味。無論是奔波一夜的男俘虜,還是跋山涉水被驅趕至此的老弱病幼,明明又渴又餓,但沒有人敢發出動靜,淚水幹涸在眼窩裡,被捆縛的手腳漸漸麻木。
他們會殺了自己嗎?
雖然每一天都活得很艱難,但沒人不畏懼死亡。
一個懷抱着嬰兒的女猿人是唯一沒有被捆住的人,當看見一個小女孩走向自己,試圖觸摸懷中的孩子時,她本能地擰轉身體,防備地看着來人。
岑商收回了手,看着她。那女猿人很快又意識到自己糟糕的處境,她流着淚,即便語言不通,但那雙眼睛中卻傳遞出一個強烈的祈求。
求求你,别殺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