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後陸陸續續有人回來了,每個小組都有收獲,果然隻有為自己的時候才肯拼命。按照提前說好的,岑商每組收取十分之一。
嬰兒隻能喝奶水不用讨論,岑商給剩下的其他人都松了綁。她從獲得食物中分出一半給斑:“這是你們五人的份,你們要負責幫所有人做飯燒水。陶罐我可以先借給你們,但弄壞了,就要從食物裡扣。”
斑看了看她,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山洞太小,不能容納突然增加的二十四個猿人,岑商安排嬰兒躺在匡女的搖籃裡,其他人統統在院子裡過夜,當然他們可以點火取暖。
族群公共的财産也可以使用,比如竈台,晚上空閑,斑帶着人起火燒水制鹽,想要趕緊把鮮肉做成肉幹保存。
在兩族交易的這半年時間中,肉幹和莖條的制作方法已經沒什麼秘密可言,岑商說了訣竅,幾人很快上了手。不過對于第一次使用竈台的斑來說,他才知道原來水可以燒的這麼快。
整整一晚,火柴的噼啪聲都沒有停歇。
族群裡熱鬧了很多,小孩子們最為興奮,也最快玩在一起。而大人們相較而言更為現實,珠就抱怨道:“占我們的竈台,用很久!”
這确實是個問題,為了岔開時間使用,斑他們都熬了好幾個晚上了。岑商用食物交換,讓相對清閑的索等人再壘起兩個竈台,烤幹可投入使用後終于緩解了部分壓力。
人多最大的好處是,可以做以前無法做的事,比如憑借着先進的武器,疤可以帶着族人狩獵長毛犀,卻從沒打過更大的動物的主意,而現在就不一樣了。岑商主動提醒他們,可以通過小組合作的方式狩獵大型動物,并且她還提供黑曜石武器的租賃服務。
她的建議立刻引發了小組之間的熱烈讨論,晚上睡覺都不帶消停的。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最終一組和三組找到她,借了六根黑曜石石矛和兩把匕首,目光堅定地朝平原上去了。
當天晚上,兩組人并沒有帶回什麼了不得的獵物,反而比平時還要少,甚至因為弄壞了一根石矛需要給岑商一筆不菲的賠償。有人在嘲笑他們,但兩組人卻沒有反悔的意思,武器續租一天,岑商又入賬不少食物。
第二天情況更差,竟然是空手而歸。
岑商坐不住了,找到斑充當翻譯,詢問兩位小組的猿人們到底怎麼回事。
斑對其中内情也很好奇,和他們交流了很久,說:“獵物很大,很大,難殺。”
說了等于沒說,難道她會不知道這個?可是更多的斑也不知該如何表達了。
在鑽木取火和火把技術的加持下,猿人為了安穩度過冬天,有時候連晚上都不回來,直接在外過夜。食物源源不斷地被運送回院子裡,斑帶着一個老三個小,又要砍柴又要煮飯又要加工食物,更是忙得腳不沾地。期間有個小孩子打碎了一個煮飯的陶罐,岑商鐵面無情地扣除了相應的食物,斑接收她的示意,整整餓了小孩一天,自那開始,後勤團隊中的每一個人對待陶罐都像對待祖宗一樣。
不,這個比喻還不恰當,因為猿人們壓根沒有祖宗的概念,但摔碎了陶罐卻會大哭一場。
早晨起得早的話,掀開獸皮簾走出山洞,深深呼吸,能察覺到鑽入鼻腔内空氣微弱的涼意。院子裡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岑商問斑:“一組和三組回來了嗎?”
“沒有。”斑回答。
“唉。”岑商歎了口氣,别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還得靠她來接濟。她沒那麼多食物,就算有,那也是針對沒有狩獵能力人士的一種福利保障,不可能填給他們。
到時候,就真得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從良那裡換了一枚長長的黑曜石尖狀器,把它綁在木棍上,握住在陰幹的泥闆上刻下“食物”兩個字。将近一年沒有動筆,寫字的感覺好陌生,看着一筆筆橫撇豎捺,岑商突然覺得自己不認識字了似的。食物兩個字是這麼寫嗎?為什麼會是這麼奇怪的模樣。
在她盯着泥闆出神的時候,牆外遠遠傳來喊叫聲:“商!租,藤筐,好多!”
岑商放下筆,來到門口,認出叫喊的人是一組的成員。
“為什麼要租很多藤筐?”接着她眼神一亮,“是狩獵成功了嗎?”
看來是特意派的語言能力強的人來傳訊,對岑商的問話,來人理解得很快,他興奮得五官都有些扭曲:“好大,獵物!”
“在哪?”岑商一邊問一邊望向平原。
“很遠!”來人指着一個方向說。
平原并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有河流湖泊,也有成片的樹林,所以岑商沒能看見族人的身影,她隻能盡力滿足他們的要求,不但把自己的,更是把全族空閑的藤筐全部征用,當然每一隻她都有付租金。
直到傍晚才有人背着藤筐回來,裡面裝着大塊大塊的肉,灰棕色的長毛獸皮,有些部位毛發稀疏,帶着很多褶皺。
這是什麼?岑商滿腦袋問号,隻能确定不是她之前見過的任何一種生物。
随着運回來的部位越來越多,岑商漸漸将它們在腦海中拼湊出了形狀,她倒吸一口涼氣:“不會吧?”
直到看見最新一筐中那根又彎又長,好像要戳破天際一般的白色長牙,岑商終于确定了心中所想,她頓時淩亂了:“黃河流域會出現猛犸象嗎?我怎麼記得《冰河世紀》裡它好像生活在一片雪原?我到底在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