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群中像焰一樣受過傷不能再外出打獵的還有兩人，岑商給他們安排的工作分别是照顧農田，照管羊和族人們帶回來的兔子、雞。

“每30天施肥一次，就是用人或動物的糞便均勻地倒在地裡。要時常用手觸摸土壤感受濕度，如果土壤幹硬，就需要灌溉，如果按壓土壤會滲水，立即停止灌溉。還有，看到農田裡長了雜草，要及時拔除。”囑咐完負責農田的族人，岑商又對負責養殖動物的另一個族人道，“給兔子的草上不要帶着水，雞食記得先切得碎一點，羊每三天外出放牧一次，不要走得太遠。”

目前圍欄裡的動物是三隻羊、兩隻兔子和一隻紅冠雞，雞是母的，大概兩天才能下一枚蛋。

“其餘時間你們要聽從焰的吩咐，幫他冶煉金屬，如果誰不好好幹活，或者偷吃東西，讓我和疤發現了，視情節嚴重罰餓不等的天數，你們知道了嗎？”

兩個猿人點着頭，但實際上他們真的明白嗎？岑商可不會這麼自信地以為族群中所有猿人的溝通水平都和疤他們一樣高。就像一個班裡，老師一樣，課本一樣，但就是會出現優等生和差生，族群内猿人們的語言水平也分三個檔。

第一檔是疤、狼等語言天賦出衆的人，他們會主動學習并積極使用詞彙，隻要她不拽文，已經能夠實現無障礙溝通。

第二檔是擁有副業的或者一些老族人，他們或是運用得多，或是學習的時間長，熟能生巧，或許不能很流利地說出完整的句式，但聽懂岑商的大部分表述沒什麼問題。

第三檔就是兩不占的“笨蛋”，通過抓關鍵詞去理解話語的意義，時常誤解别人的意思，腦子也不靈活，沒辦法很快明白兩件事之間的聯系或者某件事的意義。

不過豎起五根指頭還有高低呢，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人人都能教成狼那樣，她想要塑造的是一個說中文的語言環境，這樣久而久之，再笨的人耳濡目染之下也能從第三檔跳到第二檔，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臨走之前，岑商把藤筐裡的一大塊砂岩和石英石留給了焰：“從模具裡拿出青銅器後，先用砂岩打磨，再用石英石。比如斧頭、鑿子這些工具，一定要把它們的刃口打磨得更加鋒利。”

焰鄭重點頭，他完全意識到了青銅是一樣多麼厲害的東西，對于自己能生産出這樣的利器，他是驕傲的。那天之後，商就對他提出了要求，現在他什麼也不用操心，每頓飯都有人送到圍欄這邊，隻管先制造出六把青銅斧頭。

一整個春天族群都在為了生産出青銅器而奔波努力，現在天氣越來越熱，已經到了夏天。冶煉累是一方面，還必須每天接觸高溫，是個非常折磨人的活。岑商怕焰中暑，這才特意安排了兩個人輪換，否則其實種田和喂動物一個人足夠。

焰送走了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對待商的态度已經變得和對疤一樣了，這并不是因為疤的命令，他是發自内心地尊敬她。

轉過頭看見兩個遲鈍的族人，焰學着商的模樣歎了口氣：“你們，笨，都不知道，在這幹活，多好。”

圍欄離山洞近，且不用面對野獸和野外的各種危險，隻要能把商吩咐的事情做好就能安全地活下去。

對于他們來說，還有什麼比安全更重要的事嗎？

别看岑商給的第一批訂單要求隻有六件斧頭，但其背後的工作量是相當大的。按照目前的人數和生産力，一部分族人必須專注于狩獵保證食物供給，這代表隻有少部分人能外出開采礦石。銅礦所在的綿羊丘陵和山洞往返至少要一天的時間，為了運送途中的安全，還最好結伴上路，而開采工具的落後又緻使效率低下，一天能帶回來小半筐銅礦石就算很不錯的了。

還有，每一隻模具都需要手工制作，也可能會出現誤差或失敗。到焰這裡，也要耗費時間去準備大量的木炭。

提煉和澆鑄的過程中也可能會出現各式各樣的問題，從而壓低成品率，導緻需要不斷返工重新冶煉。等到拿到六隻青銅斧頭的時候，夏天都過去了一多半。

焰整個人像從煤礦裡挖出來似的，皮膚烏黑油亮，不過猿人的優點就是沒有外貌焦慮，他本人毫不在意，反而引以為傲。

在焰勤懇工作的這段時間，岑商也沒閑着，她又給大家上了一堂課，主題是“聚落”。

“山洞陰冷潮濕，采光不好，受限于山地地形，留給我們活動的面積也不大，限制了我們的發展。我向大家介紹一種建築，它叫‘房子’，其實這個大家并不陌生，廁所就是一種‘房子’，大家都用過廁所，它堅固、耐用，提供隐私空間。”

有人問：“住廁所裡嗎？”

“臭。”

“不好。”

“太小了。”

岑商笑：“隻是因為用來排便，所以它才又臭又小。大家明白了嗎？根據功能不同，房子可以被建成不同的樣子，它的大小、結構、位置都可以由我們自己決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就算我們有一百個人，也隻能擠在大自然給我們的狹小山洞裡。”

這麼一說，有部分腦子比較快的人已然反應了過來，若有所思地點着頭。

“而當每個人都擁有一棟屬于自己的房子，連成一片，這就是聚落。聚落的圍牆可以建的很高很長，休息、吃飯、活動、生産……除了狩獵以外的活動都不必離開聚落，不用擔心任何野獸和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