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啊!算了,那我說。”理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理的家庭比較貧窮,交完稅後勉強能維持日常所需。她喜歡算數,家裡沒有多餘的糧食交換刻刀,她隻能用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每次都弄得滿手滿腳的泥。
“山看見我老是被媽媽罵,就想偷來給我用。”理急切地為山說話,“他以為狼不要了……”
“行了,”岑商打住了理的話頭,看向山,“你自己說。”
山擡起原本低到胸膛裡去的頭,否認道:“不是,是我自己想要。”
理驚訝地看着他:“你……”
“你承認是自己做的?”岑商确認道。
“是,就是我。”
“他……”鷹忍不住開口,想要為山說兩句話,卻被岑商支使出去叫人,他看了一眼山,默默閉上了嘴。
很快,失主狼,山的母親,還有疤、壯、斑等人陸續到場,前面兩位是當事人,後面幾個是族群内擁有一定地位的人,可以參與族群内重大事項的決策。
統治族群光靠岑商一個人遠遠不夠,有了他們,才能保證規定能夠施行下去。
山自己說了一遍事情經過,他沒有改口,堅稱是自己想要。
山的媽媽說:“行了,把刻刀給狼,趕緊回家!”
壯一把拍上門,擋在這對母子面前,闆着臉:“等等,族長還沒說話呢。”
幾年過去,吃得好睡得好,壯的身材越長越魁梧,力氣也大得驚人,族群内沒人敢惹他。
女人吓得退後一步,她是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小聲反問:“還了還不行?那要幹什麼?”
“他違反了規定,就要受到懲罰。”
“違反哪條?”女人不明白。
“偷取别人的财産,違反了家庭私有制的規定,應該單獨關三天。”岑商面無表情地說。
“三天?!”山的媽媽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他會餓死的!”
不光她,壯等人都覺得有些過分了。
失主狼站出來緩和氣氛:“沒必要這麼嚴厲吧?刻刀還我,讓他道歉,餓一天就行。”
“對對,”山的媽媽連忙附和,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使勁打了山幾下,“你再敢拿别人的東西,就餓死你!”
說完祈求地看向商:“他還小,什麼都不懂,不是偷,是拿來玩玩。”
“你們覺得呢?”岑商看向其他人。
壯撓了撓頭:“要不算了,他才十歲。”
山怯生生地看着商,所有人都在為他說話,但他卻一點兒也不輕松,因為商的表情非常非常嚴肅。
岑商内心也在動搖。
在原始人眼中山都要算一個小孩子,那在她的認知中就更是如此。十歲,放在現代才上小學。别說餓三天,蹭破點皮家長都要鬧翻天。
從學理上說,這個年紀還沒有足夠的認知水平,就算犯了法,隻要不是殺人放火,不但不會追究,還要保護孩子的隐私,唯恐影響他的成長。處罰處處充滿了人性的關懷。
但是那是現代,和原始聚落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岑商在這一刻才深刻體會到秦朝等時代久遠的王朝為何總是重刑,一點小小的過錯就要在人臉上刺字、遊街示衆、午門斬首,因為人民蒙昧、技術落後、制度不健全……所以殺雞儆猴是最有效的法制宣傳教育。
曆史進程無法跳躍發展,從石器到鐵器是不現實的,現在直接搞寬仁慎刑那一套也是。說嚴重點,過低的犯錯成本會起到惡劣的示範效果,整個族群都會亂套。
“理,你是怎麼發現的?”岑商突然問。
終于能說話,理連忙往自己身上攬:“他要把刻刀給我,我問他從哪裡來的,他不說,我從别人那裡聽到狼的刻刀被譯偷了,就把他拽過……”說到這,理捂住了嘴。
“隐瞞事實,欺騙他人,抗拒到我面前說清真相。”岑商犀利地反問山的媽媽,“你還能說他不懂嗎?”
“山,你今年夠沒夠十歲?”
“夠。”
岑商斬釘截鐵地說:“除非有人能說服我,否則就要按照族群的規定,關他三天。”
見她态度堅決,沒有人再提反對意見,族人們站在自己家門口,看着山被壯關進了空屋子裡。這房子和别的不同,門窗都能從外面插住,是族群内的“監獄”。以前被關進來的都是打架鬥毆的成年人,這還是第一次因為偷竊關小孩子。
“太狠了……這麼小的孩子……”
“原來不是譯他們。”
家裡有孩子的說:“看看,你要敢不聽話,就讓商把你關起來,一口水也不給你喝。”
不管嘴上什麼說,族人心中都警醒起來,知道偷竊是件很嚴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