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之前,岑商從外面回來吃飯,飯桌上鷹一直低着頭,明線有心事,卻又遲遲不開口。
她試探地問了一句:“和山吵架了?要不就是理又耍你們了?”
他頭低得更厲害了,想着可能是她不在這段時間他受了很多委屈,岑商又說:“說說呗,我也幫你出出主意,保證讓你欺負回去。”
鷹擡起頭來看着她,終于開口:“我……”
“嗯嗯,怎麼了?”
“對不起,我騙了你……”
他不能對商說謊,山提前被放了出來,商離開前那麼自責,回來後還在關心,他沒法眼睜睜看着她一直難受。
她聽完就一直在猛力呼吸,也不說話,好一會兒後突然站起來拍了一下桌子,轉身走了。
等待她回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被抛棄的恐懼随着時間一點一滴增加,鷹忍不住想:她會不會因為這件事不要他了?
岑商從山的媽媽那裡确定了事實,沒有急着發難,她在複盤自己的思路和做法,沒想到剛進門就被沖上來的鷹一把抱住。
“商,我錯了,對不起,不要丢下我。”他的聲音在發抖。
“你這麼做,有沒有想過山知道了會怎麼想,他是你唯一的朋友吧?”
“是……但事實是他沒呆三天,我不能說假話,這樣不好。”
如果說岑商本來對他還有那麼一點怒氣,聽到這話氣也消了。還好,他是個明辨事理的孩子。
“這件事該負責的人不是你。”岑商說,“去叫疤、狼、壯、斑他們過來。”
鷹前腳剛出門,狼後腳就走了進來,他開口第一句話是:“譯學得不錯,讓她跟着大家一起聽你的課吧,她學會了再去教她帶來的人。”
算算時間,岑商知道他可能是自己找過來的,勉強壓抑下怒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碼歸一碼:“不用,就按你說的來。”
狼立刻一松:“好,那我先走了。”
“等等。”岑商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狼以為她有族群的事要談,可留下來了她也不說話,闆着一張臉盯着門口看。
很快,疤他們陸陸續續都到了,這一情景和她離開前讨論對山的處罰時差不多少,在場衆人心裡立馬也都有了數。
“說吧,是誰拍闆把山提前放出來的?”
場面頓時一僵。岑商的語氣甚至很平靜,但眼前幾個大塊頭愣是沒人敢說話。
“不說也沒事,臨走前我說族群中的事務都由疤來處理,既然疤選擇這麼做,意思是不想讓我做代理族長了?”岑商盯着疤問。
疤沒立刻答話,狼站了出來:“不是這樣,是我讓他離開的。”
狼本意是不想讓疤難看,他畢竟是族群名義上的首領,但沒想到商一點面子也不肯給:“你有沒有報給過疤?沒有,就是你越權,有,那就是疤的決定,我會把這個位置讓給真正說話算話的人。”
“我……”狼當然跟疤說過,當時疤雖然沒有明确表示同意,但也沒有否決,是一種默認的态度。
疤站了出來,他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但也要維護自己的地位:“我知道這事,山還小,他媽媽一直找狼哭。關了兩天,山也在屋裡認錯了。以後這些事我不插手,你來決定就行。”
見他輕描淡寫的,一副“這都是小事”的模樣,岑商差點氣笑了,這回她是真憤怒,直接拍着桌子站起來:“你以為不過是提前一天讓山出來,實際上卻給其他人留下了朝令夕改的印象。既然我的命令可以被随意更改,那這回是山的媽媽求情,下回就是我的媽媽,壯的媽媽,甚至你們自己都可以這樣做,你知道這有多嚴重嗎?誰和我們關系好誰好過,最終一樣的行為,但落到每個人頭上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處罰,你讓族人怎麼信服?”
雖然說出發點可能是好的,但缺口一旦被打開,早晚要走向同流合污的結局。
疤被她噎的一句話說不出來,狼硬着頭皮出來打圓場:“商,這次是我做錯了……”
“你錯得離譜!你同情心這麼泛濫,怎麼對譯那麼壞?”岑商純屬是氣上頭了才胡言亂語,但這話也是她内心的真實想法,也有些恨鐵不成鋼,就是因為狼始終心懷偏見,她才沒辦法放心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做。
狼紅了眼眶,他被戳中心結,頓時也有些口不擇言:“好,你不講感情,那換成是鷹,你也能堅持關他三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