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
“啊?”鷹的喊聲拉回了神遊太虛的意識,岑商食不知味地夾起一顆豆子,遲遲沒有放進嘴裡,她盯着鷹看,直把對方看得滿頭霧水。
鷹問:“我臉上有東西?”
“不……”
鷹站起來,突然擡手摸她的額頭,喃喃自語:“沒發燒。”
岑商被激了一跳,揮開他的手,問:“鷹,你覺得馬和驢是一種動物嗎?”
“不是。”
“為什麼?”
“他們長得不一樣。”
“如果他們擁有共同的祖先呢?”
鷹想了想,說:“以前是,現在不是。”
岑商頭疼不已,鷹出自于血臉族,也是智人的種族,她曾以為智人在這個時間段隻零星分布在這片大陸上,沒想到與他們離得如此之近,可以說是比鄰而居。
智人……
岑商本來打算今年或者明年就去南方找新的族群散布信息,吸引更多的原始人來到他們的領地,讓族群成為貿易中心,獲得穩定的食物來源并将簡單手工技藝傳播出去。
但壯帶來的消息讓她将這個計劃一再推延。
同為智人,隻是膚色不同都會引來無止境的歧視和殺戮,甚至人種完全一樣,不同國家的人也會彼此敵視,何況是直立人和智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回蕩在她的内心深處,讓她遲遲無法作出決定。
吃完早飯,鷹去找斑學手藝,岑商沉默地遠遠跟在他身後,想要觀察作為一個“異類”,他在族群中的所作所為和所見。
斑分派了一些簡單的木工活給他,鷹坐在木凳子上,專心緻志地鑿着一根木桌腿。
冶煉區,焰新招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叫笛,是去年冬天剛剛加入族群的,同為學徒,他似乎很喜歡找鷹說話。
岑商裝作過來找焰有事,和他聊了兩句最近青銅器的産量和品質問題,其實心思全放在鷹那邊。
笛說:“我學,做釘子。”
鷹看着他,笛感受到了鼓勵,繼續說:“釘子,銅九錫一,很堅硬!”
他碎碎念地說着,似乎記憶力不太好,所以需要不斷重複。
焰順着她的目光看向笛,說:“他學得慢,不過很仔細認真。”
有族人過來找到斑,說:“我家門闩槽壞了,找你換一根。”
斑指了指地上的木頭:“鷹昨天剛做好,你拿去。”
族人撿起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我不要學徒做的,我要你做。”
然後又問旁邊的笛:“釘子有嗎?”他話說得直,絲毫不顧鷹就在場。
“有,但是,我做的。”笛老實說。
“沒事,我換四根。”
笛帶他走向高爐附近,那人這才看見商在,他幹笑兩聲,說:“釘子我急着用,要不然我也不要笛做的。”
岑商點點頭:“釘門闩槽的時候小心點,别砸到手。”
“好。”
她目送人離開,他已經懂得了人情世故,雖然謊言一試就破,卻還知道找推辭。
他到底為什麼不信任鷹做的東西呢?斑說過,鷹做的簡單木工制品完全合格。
岑商看向鷹,他模樣坦然,好像已經習慣了類似的事情。
她有些挫敗,無論是家人還是族長,在這方面她有些失職。
一整天都有些悶悶不樂,岑商不自覺地頻繁歎氣,本以為已經睡下的鷹卻開口說了句話:“我喜歡商,也喜歡山和理,你們也喜歡我,我知道。不喜歡我的人我也不喜歡他,我每天都很開心,你不要難過。”
他怕是成精了,連這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