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商心裡又酸又軟,問:“如果可以選,你會希望生活在這裡,還是和自己長相一樣的族群中?”
“商在這裡,所以他們不會傷害我。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鷹的話給了她一些啟發,沒錯,事在人為。作為領導者,她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岑商有了決定,壯前來交換馬匹時,她說:“我想讓你們秋天之前再去一趟南方,和多毛男的族群一樣,讓你看到的那個族群也也過來和我們做交易。”
“你……要不要再想一想?”雖然和血臉族的沖突已經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但壯仍然記憶深刻,否則也不可能匆匆幾眼就認出來他們的長相特征。
不論是譯或者多毛男的族群,和他們從長相上看不出明顯區别,但血臉族不同。不單是外貌,壯回憶以前和血臉族的短暫交手,越回憶越覺得雙方根本不是一種人。
即便在那個時候,血臉族的語言已經很豐富,雖然比不上商教授的語言,但卻遠比以前族人說的話要複雜。而且壯不得不承認他們很聰明,隻是遇到過幾次,就開始模仿他們制作木矛,殺了狼的媽媽,反過來威脅他們。
“我确定。”
狼激烈反對:“不行,商,他們和别的族群不一樣,他們很壞,會傷害我們。”
這次岑商沒有生氣,而是對狼說了真心話:“我知道你因為媽媽的死對血臉族抱有敵意,但依多毛男吞并領地的速度,以後或許會打上我們的主意。你記得我問過理的問題嗎?哪種形狀最穩定,她用三年的時間才告訴我答案——三角形。所以我們必須和血臉族接觸,讓他們也發展起來。防多毛男是一方面,再者,我們也需要更多的食物,别忘了,聚落現在的人數和從前比翻了整整一倍。”
她說的入情入理,狼雖然還是反對,但态度已經沒有那麼堅決了。
“壯,你還有什麼意見?”
“呃……為什麼三角形最穩定?”
“……”岑商懶得和學渣解釋,“我也會和疤商量,如果他也同意,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作為名義上的真正族長,疤住在住宅區的最中心,和壯的媽媽還有兩人的年幼孩子組成了家庭。雖然身體不如從前,但憑借多年積累的打獵經驗,加上女方在采集、養殖方面也是一把好手,他們的家庭條件在族群中算得上是中上。
疤一家正在吃飯,留她一起吃,岑商也沒客氣,一邊吃一邊說了自己的想法。
聽完,疤沒有立刻回話,把一碗野菜湯喝完才說:“他們兩個族群一起打我們呢?”
岑商深吸一口氣,感受到了來自前輩的壓力,與其耍滑頭,還不如實話實說:“隻要我們保持領先,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論種群,他們和多毛男是同類。論地理,他們在中心位置,在這個連寄信都做不到的時代,距離是溝通的第一障礙。
疤說:“我想想。”
“好。”
回去路上,匡婦正在院子裡收衣服,向她招呼道:“商,晚上可能下雨,你記得收東西。”
天陰了一整天,不是今晚就是明天肯定有雨。
“知道了……哎喲。”岑商被人撞倒在地,匡婦出來扶她。
“你幹什麼呢?”
撞人的是笛,他拿着青銅斧頭,呆呆地說:“給瑞送貨。”
“怎麼不好好看前面?”
“算了算了。”雖然屁股痛痛的,但笛也不是故意的,她倒沒有這麼小心眼,“以後做錯事,要記得跟别人說對不起。”
“哦哦,對不起。”笛一邊說一邊跑遠了,連告别的客套話都還沒學會。
疤考慮了三天,在這三天的時間裡,也不知道是誰說漏了嘴,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族長想要和南方的族群發展交易。
本來有多毛男的例子在前,事情應該會很順利,但外出巡視的不隻有壯一人,南方有血臉族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族群内。最開始的十個族人中活到今天的,都産生了抵觸情緒,其他不知情的新人也很快被普及了雙方之間的恩怨。
岑商搞了個民意調查,結果顯示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覺得血臉族不是好東西,剩下百分之三十大多數連問題都沒有聽懂。
疤最終選擇支持她的做法,這引起了族人更大的不滿。甚至有族人當面過來詢問她可不可以不要和血臉族打交道,岑商沒有避而不答,在晚課上向所有關心這件事的族人說明了必須如此行事的原因。
原因就是之前說的那樣,她必須考慮食物的壓力和外族的威脅。
岑商解釋得非常詳細,把每一種情況和後果都列舉出來,部分比較聰明的族人聽懂了,有的當場改變态度,為決定搖旗呐喊,有的開始沉默,也有人仍然有人不贊同。
該說的說完了,要想扭轉第一印象,剩下的就要靠做,靠實打實的利益。
為了将風險降到最低,岑商交換了六套防護嚴實的皮甲給此次外出人員,這次不趕時間,他們不但騎着馬,也帶了兩頭驢承載行囊,裡面裝着岑商新發明的武器,木制反曲弓。
原先使用的木弓與反曲弓從射程、精準度和力道上來說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木弓隻在小型獵物的狩獵活動中派的上用場,像長毛犀等大型獵物,還是以長矛作為主要攻擊手段。然而反曲弓的出現,讓族群内見識過其威力的一幹獵手欣喜若狂,立刻成為了和青銅矛、青銅盾同一層級的尖端武器。
整裝齊備後,壯他們再次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