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閑言碎語她并不怎麼放在心上,但六個實打實的族人至今沒有回來讓她倍感焦慮,嘴裡竟然長了兩個潰瘍,一吃飯就疼。
到底發生了什麼?再派人出去找會不會又回不來?
事情到這步境地,每一個選擇的作出都更加艱難,但沒有再一個三天的時間留給她猶豫了。
疤找到了她,岑商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說:“我帶人過去。”
“不行。”一個好獵手死了當然可惜,但族群裡還有其他許多獵手,隻有商是不可替代的,疤絕不希望看到她出現意外。
“如果事情不對,我肯定掉頭就跑。”岑商不傻,壯那麼強都沒能及時回來,一定遇到了危險,她不是去送死的,“我不是為了逞能或者做給誰看,隻是因為有必要這麼做。”
“我去。”疤說,“你留在聚落。”
疤已經很久沒有用這麼強硬的語氣和她說話了,岑商愣住,本能地想反對,但仔細一想,疤說的不失為一個辦法。
從族群的角度看,她應該答應,并且也這麼做了:“好。”
等送走疤幾人,岑商的更加煎熬:如果疤再出現意外……
這些天裡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神經質了,總是幻聽外面傳來衆人歡迎疤和壯他們歸來的聲音,等她滿懷期待地出去一看,卻發現不過是族人聚在一起聊天而已。
“不要再想了!”岑商趕緊呵止住自己亂飛的思緒,“四天,隻要再等四天就知道結果了。”
“族長,族長!”息興高采烈地找過來。
岑商“騰”地站起來,控制不住期待的眼神,忙問:“是不是疤回來了?”
“不是。”
“哦……”她頓時渾身沒了力氣,“那是什麼事?”
“傘,你看。”
岑商走出大屋,門前院子中間放着一把竹制的“傘”,這把傘和岑商想象中不太一樣。傘柄是一根細一些的竹子,頂端打了六個孔,三根扁竹棍穿過去,并且還用繩子纏繞固定住了。
息期待地看着她。
“有那個意思了,不過我說的斜坡呢?”
“忘了……”息臉色大變,挫敗地塌下肩膀。
這些天她用所有的空閑時間做傘,同屋的其他人都笑她,還想趁她不注意偷竹子用,她付出了很多心力,沒想到還是沒做好。
她偷偷看族長,怕她會生氣。但族長沒有罵她,一點都不在意地說:“失敗是成功之母,第一次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方向是對的。”
岑商沒想過一口吃成胖子,要做一把能開合的傘太難太難,目前能做到維持開傘狀态能用就行。
目送重新拾起勁頭的息離開,岑商看了一眼聚落大門,鬼使神差的,她爬上了瞭望塔。
“咦?”岑商剛冒出頭就看見了鷹站在塔頂,“你在這幹什麼?”
“啊?我……”他難得磕巴起來。
岑商沒心情細究他在這幹嘛,靠着木欄杆面朝南方,自言自語:“第三天了,你說疤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
鷹不說話,她也不需要他說什麼,她隻是需要一個傾聽對象。
“說真的,你有沒有聽到一些閑言碎語?”
“有。”鷹實話實說。
“算了,這個還是别說給我聽了。”她長歎一聲,不再說話。
鷹往腳下看了一眼,挪了挪身體:“我也是血臉族的人嗎?”
岑商“蹭”一下扭過頭看向他。鷹從來沒有主動問過自己的身世,長大後也不再問為什麼長相和其他族人不一樣了。這麼明顯的回避,他可能早就知道了什麼。那為什麼以前不問,現在突然開始問了?因為發現還有和自己血緣更近的人類嗎?
放火燒死血臉族的事情一直是她不願意回憶的罪惡,面對受害者遺孤,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商,”鷹卻沒有再問下去,猛地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往前看,“那是不是壯?”
岑商眯起眼看向遙遠原野的邊際,他們原來居住的山洞所在丘陵方向,一群小黑點緩慢地向聚落移動。
她覺得心髒又重新跳動起來,暗中松了一口氣,總算沒有賠了夫人又折兵。放松之後,她用手指一個個清點着小黑點的數量。
“一、二……十一、十二……”她越數心裡越發毛,連上後面上路的疤四個,一共去了十個人,但回來的人數卻有十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