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誰學夠100個詞彙了?快點讓他們進來,鋪路缺人呢。”理帶着竹編遮陽帽,站在森林小路旁邊,一邊點人數,一邊算進度,嘴也沒停。
“能進咱們族群的都進了,”譯被身後幾個住在小房子裡的外族人推了一下,幫着問,“還有三個學了八十幾個詞彙,行嗎?”
理擺手:“不行不行。”
正在夯路的幾個新族人挺起了腰闆,頗有些炫耀意味地看了眼前幾天還睡在一起的前夥伴們。
譯想起去年冬天的情況,問:“怎麼這次報名的人這麼少?”
“哎呀,你還不知道啊?”理說,“北方有很多猛犸象,一隻得有幾千上萬斤,不缺食物,誰還肯幹這麼累的活。”
不等譯繼續問,好幾個人騎着馬回來,為首的壯勒住馬,和理說:“獵了隻熊,馬上運回來過稱。”
雖然這些獵物理分不到一絲一毫,但她仍然很高興,族人食物富裕就代表着稅好收,是給她減輕工作難度好事。
獵手隊伍走過,最末尾兩人并騎的一匹馬上跳下來一個人。
這是山第一次正式參與狩獵,他表現得極度興奮:“理,我看見了猛犸象,好大好大好大,比我們的房子還要大!”
“真的?”這次山跟着去了非常遠的北方,一天才回來,理也對沒見過的世界很好奇,“北方是不是很冷?”
“當然是真的,比我們這冷。”雖然山穿得嚴嚴實實,也因為太過激動反而出了一身汗,但理問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要多多地展現出自己懂得很多的樣子,“不但看到了猛犸象,我們還獵到了一隻好大好大好大的熊!”
一向都是好學生的理突然發現山這個笨蛋在某些事情上超過了自己,就有些不爽:“又不是你獵的,還不知道丢沒丢出過一根長矛,沒吓哭就不錯了。”
“我丢了!不信你問壯!他還說我特别厲害呢!”山急着證明自己的英勇,伸手從藤筐裡拿出一隻捆了手腳的棕毛兔子,舉到她眼前,“這就是我自己獵的。”
“知道了,快拿開,你要讓它踢死我?”理更不高興。
山拿遠了一點,但沒有收回去:“給你。”
“幹嘛給我,我不要。”
“給你。”山還是舉着手。
周圍鋪路的幾個族人聽見,紛紛笑起來,“收下吧,山要和你結婚!”
偏偏山聽了他們的話也不否認,笑得一臉燦爛,幹脆把兔子扔在了她腳下,緊跑幾步追上馬,被族人拉上去,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理氣了一會兒,把兔子丢在一邊,轉頭對族人說:“笑什麼笑?幹活!”
——
今年秋天,不但土地迎來了大豐收,打通北方道路後狩獵成果也相當可觀,還有紅冠雞養殖數量的擴大,讓岑商實現了一個很久以前的願望。
麻布和棉布随着腰機的普及和改良産量大增,價格不再如剛開始一般昂貴。岑商找匡婦交換了兩匹棉布,縫成枕套和被套的形狀,在裡面塞滿了煮過的羽絨(其實就是雞毛),給自己整裝出一套羽絨寝具。
晚上睡覺時舒服極了,像枕着、蓋着雲朵一樣,比原來的獸皮被可好太多了。
唯一可惜的一點是,因為手工織就的棉布孔隙過大,裡面的羽毛會時不時鑽出來……
在連續好幾天叼着雞毛醒來後,岑商感慨道:“好懷念聚酯纖維啊!”
理上任以後,今年岑商就把排練節目的重要任務交(甩)給了她,順便還對她提出了出演要求。理忙得腳不沾地,恨不得躲着她走。
岑商則以視察的名義躲清靜,經常呆在商業街。最近好幾個族群都趁着冬季前來交換貨物,這邊人多得很。
二十間門面房都占滿了,路過打眼一看,攤子是誰擺的她立刻就能分得出來。
木闆和背後木架子上的貨物擺得整整齊齊,主推貨物都在顯眼處的,一看就是自己人,完全遵循着她在課堂上教授的賣貨小技巧。
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店中顯眼處總是擺放着一碗水。
她也沒想到他們對測謊水如此相信,簡直成了“誠信”的象征,如果一個人要開店,不在店裡放一碗水,就和後世沒有開業大吉的花束一樣,簡直就不是在做生意。
有些怕水的店鋪,比如賣布的就很遺憾。有人發現了新商機,推出了陶俑版無水水碗,竟然也賣的不錯。
岑商感想複雜:這份創造力要是用在科技創新上該有多好啊!
繼續往前走,木闆上的東西開始亂起來,雜七雜八什麼都有,這是剛來沒多久的新族群,他們的眼神都還帶着畏縮。身處大族之中,總是比較緊張的,可以理解。
等到了甘和多毛男的門店前,岑商才發現人空了一大半,連兩位族長本人都不知去向。
她拉住着急忙慌往回跑的匡女,問:“幹什麼去?”
“聯歡會要開始了!”說完生怕趕不及似的,撒開腿就跑。
“怪不得沒人了……”對經曆過現代文娛盛世洗禮的她來說,簡陋的原始慶典當然沒什麼值得期待的,但對精神生活乏味的原始人而言,那就是不可錯過的盛會了。
她溜達過去,裡面傳來熟悉的民歌曲調,大門口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想要突圍似乎不太可能,她也就幹脆坐在旁邊看了起來。
甘在最前面,占據了最有利的位置。在岑商的印象中,甘一直是睿智的形象,即便刨除對智人的濾鏡,也絕對是個聰明人。
比如瑞在附近生活,兩人肯定能時常碰見,他不但沒有把瑞帶回去,也從來沒有提過一句和瑞相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