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沖鋒衣外面再套一件雨衣很臃腫。

南槐序覺得雨還小，走回庇護所要不了多久，沒必要現在穿雨衣。不過她想到柳音希是一片好心，還要去礁石群捉魚，會淋一會雨，就沒說掃興的話。

“好，謝謝小柳。”南槐序往打開的空投箱裡看，“有幾件？”

柳音希拿出裡面的另一件雨衣：“兩件。南姐姐，這件藏青色的要好看一點，你要不要換這個？”

南槐序果斷：“不要。趕時間你還講漂亮？”

“換雨衣也要不了多少時間嘛。”

“不用。那棵樹下面還有兩顆椰子，我們撿了趕緊去捉魚。”

每天的早潮和晚潮退去以後，礁石群的水坑裡會困住魚蝦，是她們的主要食物來源。昨天她們囤了一些，養在盛滿海水的周轉箱裡，柳音希擔心大雨下得久，食物不夠吃，決定和南槐序再撈點回庇護所。

兩人在礁石群探索了半個多小時，撈了三條小魚和兩隻海蟹，還有一堆海螺蛤蜊，眼看雨有下大的趨勢，南槐序提着小桶踩上沙灘，喊上柳音希往回走。

廣袤的雨林沉靜在雨幕之中，蒼翠欲滴，遠山缭繞朦胧的煙霧。

柳音希随手接住一片落葉，含到嘴邊吹一吹，沒什麼聲音，她扔掉葉子，發現南槐序在看她，柳音希俏皮地笑一笑。

回到庇護所，重疊茂密的樹冠擋住了大半雨水，石竈裡的篝火閃閃爍爍，看起來很虛弱，好像随時都能熄滅。

柳音希脫下背包，從雨衣裡拿出來放進棚屋，彎腰從床架下面搬木材。

南槐序解開雨衣，抖掉水珠挂在棚頂下面的樹杈，看到她的舉動，問：“你要做什麼？”

柳音希忙着手裡的活，頭也不擡：“拓展棚頂，讓它支出來一點遮在篝火上面，不然等雨下大我們就不能烤火了。”

南槐序急忙放下背包，踮腳取下旁邊樹上挂的藤條：“我們一起。”

淅淅瀝瀝的雨聲逐漸變大，豆大的雨點打在棚頂的芭蕉葉上發出噼啪聲，雨水彙聚成股，順着棕榈葉的凹槽往下傾瀉。

幾滴雨絲飛進小桶，裡面的魚擺動尾鳍，水面泛起層層漣漪，晃動柳音希搭建木架的倒影。

柳音希用木棍延長棚頂的支架，在棚口的左右各立一根木樁，和棚頂的延長部分捆綁固定，木樁底部用幾塊石頭頂住，南槐序再把新采的大芭蕉葉鋪在新搭的平面棚上。

有了延長棚的蔭蔽，弱小的篝火搖搖晃晃地膨大起來，柳音希脫了雨衣搭在木架上烘幹，給石竈裡添了兩把棕榈絨，火焰刺啦的竄高，紅彤彤的照亮人的臉龐。

篝火噼裡啪啦的燃燒，給人莫名的安心。

南槐序把空投箱拖到延長棚下邊，裝魚蝦的周轉箱和小桶就放在外邊淋雨。

她拂去沖鋒衣上的水滴，松開編發披在肩頭，坐到床邊把雙手放到篝火上方取暖。

南槐序的手心熱乎乎的，她翻過雙手，掌心朝上，望着棚外蒙蒙的雨林：“你說這雨多久停呢？”

柳音希拿着木棍清理石竈裡的燒灰，擡頭看看：“說不準，熱帶雨林的雨就和我經期的心情一樣。”

南槐序噤聲，沉默少許才說：“怎麼，你經期脾氣很糟糕？”

柳音希：“嗯，要哄才能好。”

南槐序呵一聲，抱起胳膊：“很遺憾，這片原始雨林裡沒有能哄你的人，隻有我這個不會哄人的隊友。”

柳音希放下木棍，拍掉手心的灰塵，笑道：“沒關系，我可以哄南姐姐。”

南槐序：“謝了，我不需要。”

她蜷起腿，抱着膝蓋看了會雨，眼神逐漸放空。

剛到雨林的時候每天都很忙，忙着搭建庇護所，忙着收集食物，忙着尋找淡水……現在停下來了，哪裡都不能去，沒有任何娛樂，就顯得特别無聊。

柳音希左右看看，對躲在灌木叢裡的機器狗招手：“你過來。”

機器狗頭上的電子屏冒出小愛心，走到棚子下面，柳音希摸摸它的狗頭。

“你有沒有遊戲啊？”

機器狗轉動頭頂的攝像頭，擡起前肢又放下。

柳音希和它握手：“你除了攝像有其它功能嗎？”

機器狗的屏幕冒出皺眉的表情。

柳音希抱起它，放到棚子外面：“走吧，沒用的攝像頭。”

機器狗在雨裡呆了兩分鐘，孤單地多回灌木叢。

南槐序坐在棚屋裡噗哧笑出聲：“你連機器狗都欺負。”

柳音希從旁邊的灌木揪下一片葉子，抹掉上面的水漬和塵土：“沒有，我在跟它友好相處。”

她把樹葉拿到篝火上方揮一揮，烘掉水氣，然後放到空投箱上，壓平，拿出刀輕輕地在葉面劃動。

南槐序躺下身，靠着背包凝望火苗：“聽着雨聲好解壓。”

柳音希伏着身子雕葉片：“是呀，天然的白噪音，最适合睡覺。”

棚外刮過風，樹葉在雨聲中搖曳，響起一陣陣沙沙聲。

棚下篝火燃燒，細微的聲響像是剛出鍋的爆米花。

柳音希雕刻出簡單的圖案，拎起葉片吹掉殘渣，對着火苗，光從镂空的地方透過來。

南槐序的目光移到葉子上的圖形：“小豬？”

柳音希露出遭受打擊的表情：“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