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昊麒從沒吃過這樣的啞巴虧,他堅信自稱灰的怪人一定是故意給他挖的坑!騙他往裡跳呢!
先是拿兩腳羊的說法吓唬他,說兩腳羊是被烹食之人。誰不知道他是所有人中吃得最多最猛的人啊!光是聽到烹饪、食物這些個字眼都要吐了,再一聯想烹饪的材料可能是大活人,腦海立刻浮現曾經包場午夜檔影院試膽時記憶猶新的精彩畫面,那顔色,那人物,那場景,别提有多生動了!
結果他随口問灰是什麼東西,對方竟然荒唐自稱兩腳羊?!
這跟個死而不僵的鬼怪在他面前剝了畫皮露出肌骨,往他耳邊吹了口氣自稱為妖有何區别?
偏還是個萬裡挑一的豔鬼,更吓人了好嗎?
誰知一難未平一難又起,他怒而揮舞的手還沒落下,本該挨打的人就先噗通倒下了。摔得漂亮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這是什麼訛人水平?說沒練過七八十回有人信?
然而此時此刻,真正令莫昊麒驚慌失措的是突然閃現的于聲。
灰剛一倒地,這人就跟煞神似的出現在他跟前,手上還提着個大眼骷髅怪。大眼骷髅怪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可憐模樣,仿佛已經預示了他的下場。
莫昊麒很慌,很亂,很無助。
他見于聲一聲不吭就心裡發怵,不敢與之對視,隻得放低視線轉而盯于聲手中提着的大眼骷髅怪。而大眼骷髅怪也回望他,一雙大得離奇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在說:兄弟,别害怕,有我陪着你呢!
對視五秒鐘後,莫昊麒内心砰砰直跳,十分觸動。方才見了骷髅怪害怕得要死,如今竟與它生出同病相憐之感。
于聲沒空理會莫昊麒與骷髅怪心心相惜的大眼瞪小眼,他掃一眼現場,話沒問半句心裡已将情況摸清了個七七八八。于是,出人意料的,他維持着禮貌的客套對莫昊麒說:“勞煩你去屋裡取杯水?”
預想中的責罵與暴力不曾降臨,莫昊麒愣了愣神,稀裡糊塗地答應:“水?好,好啊。”
他順着于聲的話理了理思路,心說莫非這個灰不是碰瓷?隻是脫水中暑了?
于聲沒有多做解釋,他目送莫昊麒恍惚離去,随手将大眼骷髅怪抛給身後跟着的唐允鳴,自己則快步走向灰。
隻見他彎了腰單膝跪地,垂下眼眸默默觀察灰的狀況。須臾,一股令人懷念的熟悉感讓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出一抹淺笑,他撇過臉收回視線,随即脫下外套,将之疊成個整整齊齊的方塊,又轉回頭輕手輕腳地微微擡起灰的側臉,用疊好的外套給人墊了個臨時的枕頭。
随後,他探了探灰平穩的呼吸,撤回手時,眼角瞥見灰臉頰上蹭着些許沙子,想是方才倒地時沾上的。他端詳着灰甯靜的睡顔,意識到自己已經做了太多多餘的事,現下不過是幾粒沙子而已,就不管了吧。
嗯,算了吧。
三秒鐘後,他面無表情地用指背迅速擦去了灰臉上礙眼的沙。
嗯,這樣好多了。
待他像沒事人一般地從容起身,回頭一看,身後杵着兩位目瞪口呆的部下,早已等候多時。
唐允鳴:“……”
老大好溫柔,這樣的老大我從沒見過。
越星:“……”
老大好寵,老大心裡有他,他倆一定有故事。
越星在心裡波瀾起伏,面上故作尋常地發問:“老大,他怎麼了?沒事吧?”
你不着急,他肯定沒事。但我想知道你們的故事,透露幾句吧!
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們天生不愛劇透,不幸的是,于聲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他沒有正面回答越星的問題,反問:“他之前有說過什麼嗎?”
唐允鳴穩穩抱着于聲塞給自己的骷髅怪,插話道:“好像沒說什麼特别的呀,啊,有了,他說臨時有事想跟我們告辭,這算不算?”
“嗯,我知道了。”
灰是那時就想睡了吧?
越星立刻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問:“難道他……隻是想找地方打盹?”
不太合理,但是放在老大的這位朋友身上似乎又莫名的有點合理?
唐允鳴又不自覺地冒出個“啊?”,問:“他告辭是想找地方睡覺?”
真的假的?
早知道就不攔着人午睡了。
“也許吧。”于聲含糊其辭地截斷了話頭,他做了個“借一步說話”的手勢,示意兩人換個地方說事。
剛走出兩步,一陣風沙糊上衆人的臉,唐允鳴吃了口沙,連忙通過“呸呸呸”的方式清理嘴巴裡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