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當是如此吧。
一場關于“兇手”與“殺機”的試探,最終聊成了不痛不癢的閑談,一段風平浪靜的行路,也終于來到了臨時的終點。
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不是訓練室的大門,而是舉頭望不見盡頭的高聳台階。台階之下,六台老式電視機挨個堆疊成一座黑白兩色的小山,雪花屏不住閃動。電視機旁緊挨着兩個高大的音響,足有兩人高,不斷發出刺啦刺啦的噪音。音響的喇叭在設計師的惡趣味之下竟做成了人嘴的造型,發聲時,上下嘴唇不停砸吧,烈焰紅唇,着實紮眼。
“停下停下!”深紅鐵皮員工大幅度的上下揮手,攔住緊随其後的衆人,“已抵達訓練室,請諸位病人做完熱身運動後有序上樓。”
它靠近電視機落下手臂,手掌狠狠拍打電視機機箱。
啪啪啪,三下之後,電視機像是成功接收了指令一般,雪花屏了恢複正常,屏幕中央浮現出一個個簡筆畫的黑色粗線條小人,它們随着喇叭傳來的熱烈旋律開始了青春洋溢的舞動。深紅制服的鐵皮員工默默退到隊伍最後,堵住所有人的退路。
黑色粗線條小人在老實黑白電視機屏幕上左右搖擺,朗聲宣布:“熱身運動開始。”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
它們甩動隻有一個墨點的腦袋,帶頭跳起了熱身操。
“跟着我,動起來!”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
“聽我口令,保持呼吸,注意節奏……”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裡,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陣眼神交流過後,三三兩兩竊竊私語。
“你跳嗎?”
“不知道,如果不跳會不會有懲罰嗎?”
“跳了會不會反而有事?”
“爸爸,跳操,我最喜歡跳操了!”
“小臻!”
方才戰戰兢兢總捂着眼睛的小男孩竟然第一個站到電視機跟前,合着旋律挑起了操。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
“爸爸快看,我跳得棒不棒!”
小臻爸爸想把孩子拉回來,卻聽到一聲警告,深紅鐵皮員工遠遠射來一道冰冷的視線,說,“請諸位病人做完熱身運動後有序上樓。請病人切勿幹擾他人進行熱身運動。”
小臻爸爸無奈,又不放心兒子,隻得跟着兒子一同跳操。其他人見父子兩跳了一分鐘安然無恙,現場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交頭接耳一陣,便也陸陸續續跟上了節奏,一個接一個加入了跳操熱身的隊伍。
于聲:“……”
他雖猜測“跳熱身操”是過關條件,卻沒有加入愁眉苦臉的跳操隊伍。原因無他,就是一個單純的累字。
他愈發懷疑是有人調換了他的ID卡試圖将兇手罪名嫁禍與他。否則,一個平地走路都要大喘氣走兩步歇一步的殺人魔,究竟憑什麼本事到處行兇?
據他觀察,現場每一個跳操的病人都比他更健康更充滿活力。若他真是已經得手的兇手,想必也不是依靠武力制勝。
于聲的目光從電視機移向台階,一眼望不到頭的無盡階梯讓他生出不詳的預感。
第一步是熱身操,那麼下一步,是要爬樓梯吧?
于聲的頭隐隐作痛,隐約捕捉回些許過往,記憶雖模糊,卻足夠拼湊出一個四肢健全、動作敏捷、身手矯健的身影。如果他的記憶沒出大差錯,那于曾經的他而言,爬樓根本是小菜一碟。
然而對現在的他來說,竟然成了個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