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皓晟則像個在突擊檢查中被老師現場點名的學生,正襟危坐,認真答題。
“是不是它說我完成了熱身,很健康,能去訓練室?”
“嗯,你心率健康,被判定完成了中強度熱身,因而獲準前往訓練室。”
跳操也是熱身,爬樓也是熱身,于聲以為,兩者都是前往訓練室的條件。跳操非必要環節,隻判定排序,而爬樓是必要環節,用來直接決定通過與否。
如果正常按要求爬樓,配合台階暗中移動增加的難度,心率加速是遲早的事。正常人運動後測定的健康心率有一定範圍,像焦皓晟這樣二十來歲的人,每分鐘135次處于健康範圍之内。他因摔倒滾落心跳加速意外達标,從而獲準前往訓練室參加正式訓練。而自己與灰……大約心率太低,不達标。
于聲甚至懷疑,牆壁内的粗線條小人之所以表現出常人眼裡恐怖的變異,也是為了提高心率。照這麼推算,粗線條小人的恐吓,莫非是出于好意?
于聲轉頭看向牆壁内張牙舞爪的小人,重拾先前大膽的想法。
與它聊聊?
他向灰攤開左手,随口問, “手術刀能否借我一用?”
“可以。”
灰有求必應,依言從懷中掏出一柄手術刀,交到于聲手中。
于聲收了刀,扭頭沖灰笑了笑,眼角上揚,深黑的瞳孔在這一刻尤其清亮,他禮貌的請求協助, “我動手時,幫我盯着另一面牆,好嗎?”
“好的。”
沒有原因,沒有遲疑,灰轉身背對于聲,面向另一面牆壁。
“……”
交代完畢,于聲遲遲沒有動手,反而沉下目光回過頭,目不轉睛的打量着灰的背影,陷入沉思。
這人不光古怪,還十分矛盾。
分明是在裝模做樣,卻又時常表現的毫無防備。
沒有好好好的病症,倒是有求必應,在敵我不明且生死攸關的情況下,輕易把後背交付給一個手持利刃的旁人……
于聲玩轉着手中的尖刀,金屬刀柄反射出的寒光掠過他的眼底,“你放心把兇器和後背交給我?”他調轉刀柄的位置,對準灰的後背,淡淡的問,“你不怕我是兇手,趁你不備刀了你?”
灰的背影筆直,絲毫沒有因于聲的話産生動搖,而是始終遵守諾言,面壁而立。沉默如有實質,壓得周遭的空氣也變得凝固。于聲突然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問,卻又不知哪裡問錯了需要反省。
片刻後,灰輕聲發問, “您的記性真差,連我的病症都忘了嗎?”
“沒忘,‘極度自戀,我行我素’麼,與我剛才的問題有關嗎?”
“大有關系。”
“?”
“咳咳,”灰原地整了整造型,撫平翹起的頭毛,在确保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後,轉身面向于聲,鄭重其事的宣告:“在這裡,我相信所有人都會拜倒在我的腳下,沒有人會傷害我。”
他就是電他就是光,他是太陽是明月是星辰,他上天是萬丈光芒照耀四野,他下地是明鏡水面倒映出的絕世水仙花。
“…………………………………………”
灰找的角度清奇,說得理直氣壯,于聲被說服了。
于是他不再廢話,旋轉刀身回頭一刀劃開背後的牆壁,濃的化不開的黑,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