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不染的雪白走廊!
血、手、印!
怎麼想都超可怕的!
“很奇怪是不是?很可怕對不對?” 嚴露曦目光炯炯的看向焦皓晟,仿佛高山流水遇知音,終于讓她遇上了能與她共情的夥伴,感動萬分。
“是啊,怎麼會有血……還有人的手印……” 焦皓晟被吓白的面色恢複了幾分。
人類是群居的動物,即便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抱團仍能讓人不由自主生出安全感,面對恐懼時尤甚。一個人怕,是真怕,兩個人怕,害怕的程度似乎就被分擔出去一半,沒那麼緻命了。即便兩個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之輩,隻要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總會感覺好受些。
不怎麼怕了,焦皓晟便想起寬慰同伴,可他又确實是怕的,一時之間想不出有效的話,隻能拿數量說事,“還好隻有一隻手印,就算來了什麼東西……也就一個,我們人多,不怕的。”
話擱在心裡虛虛弱弱的連自己也拿不準,可一旦說出了口,不知怎得就多了分沒來由的底氣。
灰盯着那血手印細細觀察半晌,順着焦皓晟的思路接話說,“我聽說,當你在家裡發現一隻蟑螂,說明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一定潛藏着一窩,數十隻甚至上百隻蟑螂。”
我們現在隻看見一隻血手印,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或許有千千萬萬血手印。
嚴露曦聽得哆嗦了一下,心中咆哮:帥哥您甭說話了!我想起南方的蟑螂了!拳頭大,成群結隊,一踩一爆汁!
焦皓晟腦裡也浮現出南方蟑螂體型龐大的醜惡姿态,咕咕哝哝念叨着,“那怎麼辦……”,他斜眼看配電箱,明明害怕極了偏又移不開視線,對峙一般盯着牆壁,仿佛隻要他移開了視線,那麼比幹涸的血手印更為恐怖的什麼東西就會找上他,出現在他的背後——
突然,白色配電箱表面籠上一團模糊的黑影,焦皓晟呼吸一滞,眼睜睜的看着那團黑影愈發清晰,逐漸呈現出手掌的形狀,手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即将覆蓋電箱上的血手印——
焦皓晟背脊發涼,人已經完全愣住了,是一動也不敢動,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人聲,懶洋洋的透着疑惑。
“這個手印……”
灰擡手比劃着,正拿自己的手掌與血手印比對着大小,配電箱上的黑影正是他左手落下的影子。
于聲餘光掃過手印,出手攔截灰那隻即将貼上配電箱對照掌印的爪子,他用的力道很輕,因而并不讓人覺得被冒犯。他推得幅度也很小,隻讓灰的手腕微微偏離了配電箱。做完動作,他不忘附上一句故作輕松的調侃,“你這會兒又不嫌棄血腥味了?”
灰看了一眼自己被輕輕退開的手,目光落在手印所指的方向——配電箱鐵門。鐵門緊閉着,一隻絕緣橡皮手套被鐵門夾了一根手指,奄奄一息的垂挂着。若是仔細辨認還能從手套上瞧出一星半點同樣幹涸的血迹,想必這手套便是手印主人之物。
于聲又問,“沒事你吓唬他做什麼?”
灰眉頭蹙了蹙,“吓唬?”他似乎不太理解,轉而歪着腦袋問焦皓晟,“您感到害怕嗎?為什麼要害怕呢?這裡對您來說明明應該是安全的。”
焦皓晟被吓得不清,他有些懵的腦子遲緩的動了動,沒反應過來灰的言下之意,隻嘟囔了句,“安全?”
嚴露曦這時已經拾回了洗衣粉袋子抱在懷裡,莫名生出一份沉甸甸的安全感,她作為一個有基本社交常識的人,見焦皓晟白着一張勇氣餘額已透支的臉,意識到這種時候安慰遠比糾結些有的沒的來的重要,她于是插了話,試圖安慰焦皓晟,“對的對的,你也說了嘛,我們人多。而且你這位朋友……”她不知道于聲的名字,在場沒人提也沒人問,她不知該如何稱呼,隻能以“這位朋友“指代,“他還破解了爬樓梯的規則呢,可靠譜了,所以我們很安全的,一個血手印和一隻手套應該不會産生什麼威脅的,對吧?”
對吧?
于聲點頭,“嗯”了一聲。他不光“嗯”,竟還發揮想象力提出假設,“非專業人士操作電力設備有一定的風險,務必要 戴絕緣手套。這可能是善心人士路過留下的線索,提醒後來人小心用電。”
有些話,從有些人嘴裡說出來,哪怕是胡話,聽着也有幾分道理。
換做平時,嚴露曦和焦皓晟一定不信這般鬼話:哪個好人家的善心人士留言留這麼瘆人的?
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狀況與平時不同,所以他們決定相信于聲。
此地不宜久留,于聲邁開大長腿帶頭離開,嚴露曦和焦皓晟也不多疑,緊随其後。唯有灰在原地留了會兒,自言自語,“善心人士?”他眼角餘光掃過配電箱上的手印,而後追随于聲的背影。
于聲隻覺如芒在背,沒有回頭。
那手印他認得。
大小,長短,與自己的手掌仿佛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那就是他的手印。
是什麼時候,為什麼留下的手印?又是哪兒來的血?
失憶的他毫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