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雖然七零八落，卻沒有被踩踏或者長期吃灰的迹象，看起來剛被撕下沒多久。從時間上推算，替換自己ID的人，真正的殺人魔病人，恐怕就在更衣室的先客之中。除非當時在場的全員沆瀣一氣替殺人魔打掩護一起動手撕毀照片，否則殺人魔就該是最後離開的人。此人偷偷避開了旁人的視線，獨自撕碎了照片。如此一來，自己隻要追上前頭那批玩家，旁敲側擊打探打探，大約就能知道誰才是替換了他ID卡的殺人魔了。

除此之外，撕碎的照片給了他意外的發現。

所謂的殺人魔，心理素質似乎不怎麼樣，撕碎照片是匆忙之中的不得已之選，這人怕是當時心裡慌張極了，顧不得其他手段，隻着急忙慌撕去證據了事。

如果換做是自己，明明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比如，收起照片藏好，或者……交換照片。

嫁禍他一次，就可以嫁禍他第二次。

與其毀滅證據，不如替換證據混淆視聽。隻要把他的照片貼在殺人魔的櫃門上，屆時，他就有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拿着殺人魔的ID卡成功刷開屬于殺人魔的櫃門，親眼見到自己就是殺人魔的鐵證。

又或者，把另一個無辜之人的照片貼在殺人魔的櫃門上。如此一來，當他用殺人魔的ID卡刷開櫃門時，自然而然會誤以為照片上的人，必定就是替換了自己ID卡的真兇。而自己推論出的謬論，往往比旁人告知的真相更有說服力，也更能說服自己。

在于聲看來，自己随意假設出的這些小動作都隻是不值一提的小把戲，上不了台面也經不起推敲，騙不了所有人。但即便如此，這位殺人魔仍然選擇了最不經大腦的方法，既沒有徹底毀滅證據，又沒能成功轉移視線。

以遊戲而論，實在無聊。

相比之下，于聲覺得眼前讓人捉摸不透的灰，更有仔細推敲的價值。

“嗯？”

灰隐隐約約察覺到于聲的态度正發生着微妙變化，他本能的往後側了側身，納悶，明明抛出質問的人是他，為什麼他會覺得此刻被審視的人反而成了自己？

“什麼兇手？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嚴露曦在慶幸自己沒聾的同時，驚覺自己落後了，完全跟不上話題。偏偏這話題一聽就很重要，不得不問。

焦皓晟已經聽懵了，他不明白，“您會刷卡嗎？”這平平無奇的句話究竟藏着什麼玄妙，怎麼就跳過無數個前因後果憑空扯上了兇手？他明明每個字都聽清了，怎麼一個字也理解不了？

于聲這才意識到自己與灰心領神會的對白在常人眼裡确實跳過了太多鋪墊，聽得人不明所以。他于是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ID卡，将有字的一面朝下，蓋在桌面上。

他說，“有件事我想與各位坦白。”說罷，他用兩指将ID卡翻了個面。

幹涸的血迹以及“殺人魔”三個字，赫然映入衆人眼簾。

屋頂的風扇咿呀咿呀作響，在衆人的頭頂再度繞過一個又一個枯燥的圈，迎接着新的一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