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23點50分02秒。

标本室内傳來一人的自言自語。

“環境數據異常，無法掃描？” 他似乎是在與旁人對話，然而标本室内空無一物，除了兩三架特質玻璃櫃上安裝的恒溫燈勉強照出罐中之物的輪廓，整間屋子再也找不見一絲光亮。

“隻能用手動模式了嗎？究竟藏哪兒去了呢？”此人沒有開燈，空蕩蕩的标本室内，獨自一人緩步靠近一排排開架，目光掃過架子上排列整齊的深色玻璃罐，擡起手，指尖一一拂過玻璃光滑的表面。

“嗯？您還沒睡？您那裡的時間是白天？”

他駐足，左手附耳，仿佛在虛空裡接到了一個問安電話，順着看不見的線與通訊那頭的人閑話了幾句家常。

“有人故意藏匿了污染的源頭，我仍需要一些時間破解僞裝。”他說道。

“不，沙盒的主人沒有失控，我不贊成在現階段倉促啟用極端的暴力手段。”

“您認為這樣做不符合效率至上的原則？” 他在一瓶裝着滿滿當當蛇蟲标本的玻璃罐面前停下，與早已死去的冷血動物對視半晌，方才開口詢問，他的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溫和，隻少了幾分真實的溫情，說的不緊不慢，“您是希望我用人性來換取效率嗎？”

他注視着罐中蛇影，屈指遮住了那雙僵直卻直刺靈魂的冰冷目光，他說，“先生，我必須提醒您，如果我抛棄人性，我的危險指數将遠超任何一個受到緻命污染的NPC。您确定要繼續這麼‘教育’我嗎？”

對話那頭的人似乎陷入了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您怕了嗎？”

“您放心，我仍記得我們之間最初的約定。我将會用自由回報您的恩情，用生命保護您的财産。”

“呀……您的财産……可能将……蒙受一點……損失……”他的喉嚨被鋒利的刀刃劃開，鮮血噴湧而出。然而，尤為反常的是，他竟然沒有出于求生本能捂住咽喉自救，而是堅持把話說完後體面的結束了通話。

黑暗中，有人乘他不備欺身靠近，在前一秒，以一把手術刀熟練地割開了他的咽喉。

【已開啟痛覺阻斷，請立刻核準數據轉移。】

隻有他才能聽見的系統音，開始了焦慮的喋喋不休。

【備份軀殼名單已整理完畢，請您在一分鐘内完成選購。轉移倒計時開始讀秒：60，59，58——】

嗯？我看看？

789.9w？

我又漲價了？

【警告，數據模塊受污染，權限受限，無法完全阻斷痛覺，痛覺感知持續增長中，當前指數67%。提議，為了您的精神健康，請立即啟用備份軀殼。】

稍等，不急。

等我扭個頭。

嗯？您怎麼又接入通話了？感謝您的關心，沒關系，這種程度的痛覺我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