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關系不錯，你去當這個和事佬？

“……”

此時，于聲正用兩根手指從殘骸裡撈出一張雖然裹着髒器碎片與濃稠血迹，卻依然奇迹般完好無損的紙，指尖粘稠觸感與刺鼻的腥臭沒讓他有所動搖，身後兩人的對話卻讓他蹙起了眉，他頓了頓，甩了甩紙片上的污漬，走回頭問灰，“我認識你家長輩嗎？”

我不記得了，你告訴我。

聞聲，清澈的灰眸動了動，眸子的主人沒接話，而是随手從碎裂的玻璃櫃台下取出寫着規則的紙片，朝向自己走來的于聲晃了晃。

“您喜歡收集紙片嗎？這裡還有一張幹淨的。”

紙片在灰的兩紙間随風微動，寫有規則的一面向着灰自己，背面則向着于聲。

于聲注意到，面向自己的紙背同樣寫了一段文字，歪歪扭扭，像是小孩的塗鴉。他正伸手要接過紙來細看，就被灰無情地出言阻攔。

灰受不得髒，盯着于聲染血的手指以及拿在手中的紙片，言簡意赅地說，“請注意清潔，保持個人衛生。”

于聲歎氣，“你是在無菌室長大的嗎？”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想到對方方才提過的糟心長輩，頓時沒了脾氣，妥協道，“手我可以擦，紙沒法子了。總不能洗了吧？”

沒處洗手，隻能用那塊抹布擦了。

于聲正低頭找抹布擦手，就聽灰爽快應了句，“好主意。”

“什麼？”

聞言，他猛然擡頭，卻已遲了一步，就見嘩啦一股清水倒在了自己手背，連同手上攆着的紙，一同被天降之水好好清潔了一番。

灰擰開礦泉水瓶蓋的手仍停留在空中，他說，“洗幹淨了。”

塞勒斯驚呼，“哎呀我去！讓你洗你是真的洗啊！我聽說過洗手洗衣服的，沒聽過洗紙的！要是髒的是你的手機屏幕，你是不是還得水洗手機啊？”

于聲倒沒有多話，隻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他手中紙片的觸感起了變化，少了由血迹造成的厚重粘膩感，卻沒有呈現紙片浸濕後該有的褶皺變形。

原本浸泡着血肉殘渣的紙片經過清水的沖刷終于露出真容，他注意到紙片上纏繞了一縷黃色挑染的人類頭發，順着清水落到了自己腳邊。

于聲立刻想起了一個人，自己在走廊遇上那人時，對方有着一頭挑染的金發——是焦皓晟口中的章哥。

這人不是去了病房接受治療嗎？

這就是治療的結果？

除了殘存的發絲，紙片上的文字依舊清晰可見，分毫沒有受水流沖擊的影響，紙面清清楚楚寫着一排字，一排所有人都剛剛覺得熟悉的文字。

《特殊區域病人行為規範通知》

一、保持安靜是一種美德，請勿高聲喧嘩。

二、猶豫就會敗北，建議快速抉擇。

三、寒冷能在半小時内摧毀最堅韌的意志。

四、抱團能暫時抵禦寒冷。

五、所有人都畏懼寒冷。

六、大于等于三人被視為擁擠，擁擠會導緻擠壓。

七、遵守以上規則，否則，沉睡的死者将被驚醒。

灰淡淡地為自己看似出格的行為做出解釋：“規則無法被抹去，水并不能對它造成破壞。”

他望向四角的監控，無奈地攤開手，“很遺憾，在這裡，即便是我帶來的水，也不能覆寫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