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嚴露曦保持沉默的理由是為避免在其他人前暴露她自己的存在,那麼在沒有旁人在的情況下,嚴露曦為何依舊一聲不啃?
這很反常。
是什麼幹擾了她說話嗎?
還是說……現場的情況讓她選擇維持沉默?
不自然的地方不止如此。
于聲清楚記得當時多人抱團的場面,人數遠遠超過了最低要求的三人,這才有了自己“人數超過太多”的提醒。但他同時也記得,黃家寶、程氏父子、年輕女子加上塞勒斯總數分明也就五人,數量不過是比三人多了兩人,拆了也拼不出兩組,自己為什麼會評價為“人數超太多”,暗示他們分組呢?
在抱團人數數量的判斷上,他的記憶出現了矛盾。
出現矛盾的原因是什麼?
是規則使然?是記憶錯亂?
于聲,“剛才在屋裡你們參與抱團的一共多少人?”
塞勒斯,“啊?怎麼突然問這個?”
于聲, “包括你在内,五個人?”
“我數數啊,我,那個暴躁小夥,一對父子,長指甲的姑娘……沒了,就我們幾個,怎麼了?”
于聲恍然,“……”
有人被他忘記了。
被他們所有人自然而然的遺忘了。
“現場還有人。”
他認為抱團人數過多,可以拆分成組,是因為當時抱團的不止五人,起碼有六人。
而嚴露曦自始至終沒有開口,是因為在最後屋裡除了他和灰,還有人。
在确定了屋内存在“未被記住的他人”的這一瞬間,腦海中消失的一段記憶驟然複蘇。
于聲,“一高一矮,兩個人,一個咳嗽,一個打過噴嚏。”
塞勒斯,“噢!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好像确實有這麼兩個人。”塞勒斯摸摸腦袋,一臉困惑,
“诶?奇了怪了,我剛才怎麼就想不起來有這麼兩個人呢?你不說我真忘了,我不至于這麼健忘吧?”
于聲沒有繼續接話,任憑塞勒斯喋喋不休一個人唱出一台喧鬧的幕間大戲,他開始重新整理思路。
自己第一次注意到那二人的存在是因為聽到噴嚏與咳嗽聲。
分明注意到了,後來又在不知不覺中迅速遺忘得幹幹淨淨。
如果用粗心大意來解釋太過牽強,如果不是粗心,如果問題不在自己,那是否可能是因為未知的機制幹擾了自己對他們留下印象?
繼續深究,他發現自己一開始注意到他二人的存在是因為咳嗽,是因為他們主動出聲。
而現在他能夠重新找回這部分回憶,是因為嚴露曦的沉默與抱團人數差異在自己心裡播下了懷疑的種子,而懷疑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迫使自己逆推出矛盾。
如果把咳嗽與矛盾看作是觸發記憶的鑰匙,是喚醒記憶不可缺少的要素,那麼少了這個導火索,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難道就無法主動想起那二人?
是系統設置?
還是……病症?
目前為止,他所知的病症有自己的殺人魔病症、焦皓晟的好人症候群、塞勒斯的衰老和灰的極度自戀……病名伴随的症狀,就目前的觀察來看,似乎隻影響本人,導緻的是自身不可控的行為與沖動。
嗜殺、服從、老化。
但如果病症的作用範圍不止如此呢?
如果有人的病症可以作用于他人呢?
比如,是否有這麼一種病症,當自己不發生不造成任何動靜時,就會暫時從他人的記憶中抹除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