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好的一個人,上天對她還是太殘忍。
她有時候想,如果當初母親嫁進的不是聞人家,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初姐姐的媽媽,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初姐姐哦,保佑她的腿趕快好起來,也保佑我将來做初姐姐的老婆,保佑保佑。”衆人正沉默着,夏怡月忽然走過來,跪在墓碑前禱告道。
聞人初本來酸澀的眼眶被她一下又逼了回去,她皺着眉看向夏怡月,冷冷吐出兩個字:“閉嘴。”
夏怡月閉上嘴,撇了撇看着聞人初,沒有敢說話。
芳媽在一旁,将她拉起來,打圓場道:“怡月小姐,您站這邊。”
白清凝站在聞人初的身後,隻看得見她的側臉。她不知道,此刻的聞人初會想些什麼,或許是難過吧,面前埋葬的,是她唯一的母親。
母親……活到這麼大,她從來不知道,有媽媽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大概,那是世上唯一會用生命愛着她的人。可惜,她從一出生,就沒有母親。
祭拜結束後,衆人一起下山。到山腳下,忽然遇上一行人,比早上來的時候,熱鬧很多。
司機老喬主動說:“前面有個廟,每年這個時候就有廟會,附近的農莊人家都會來趕集。”
夏怡月聽了,心動不已,欣喜地問聞人初:“初姐姐,我們去逛逛吧。反正天還在早,回去了也沒什麼事。”
芳媽在一旁皺眉,拉住她說:“怡月小姐,徐助理吩咐過,我們下山了就要趕回去的。”
夏怡月撇嘴不理她,隻拉着聞人初的胳膊搖撼:“初姐姐,你就去吧,多熱鬧啊。”
聞人初擡眼輕瞥向坐在她面前的白清凝,見她神情淡淡,像是在想什麼,她沉默了片刻,最後開口道:“那就去轉轉吧。”
夏怡月興奮地大喊:“好耶!好耶!”
白清凝聽見她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
芳媽和司機老喬都忙愣住,勸阻說:“二小姐,大小姐特意囑咐過,讓我們早去早回……”
聞人初:“再多嘴就都給我回去,我們三個人自己去。”
夏怡月得意一哼,靠在聞人初胳膊上,狗腿子似的又複述了一遍她的話:“我們自己去。”
沒有辦法,老喬隻好把車開進了鬧區,到了街頭,車子進不去,幾個人下車,裡頭人山人海。
仆人們再次勸她說:“二小姐,這裡實在不方便,這麼多人,要是擠着您了,回頭大小姐追究起來,我們可怎麼辦呢。”
聞人初沒有理,依舊說:“那你們等在這裡,我們逛到頭就回來。”
司機和芳媽兩人着急,沒有辦法,就偷偷給徐宴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這邊的事情。
徐宴沒有自作主張,又給琳冉打電話,可電話顯示關機,權衡之下,她對芳媽說:“我現在就過去。”
這邊是鄉下的廟會,沿襲的還是老一輩的傳統,有許多的老把式,兩旁的攤位把本不寬闊的路面一下占去一半,賣的東西,有很多,幾個人都從來沒有見過。
夏怡月最興奮,她從小在爸媽的呵護下長大,像這樣的集會,她從來都沒有逛過。聽她爸媽說,說是怕她磕了碰了,還吓唬她,有壞人會把她抓走。
聞人初小時候也是豪門裡長大的孩子,家裡對她的要求一向嚴格,幾點鐘做什麼事情,幾點鐘吃飯,幾點鐘喝水,全都安排得一絲不苟。後來出國後,雖說沒有父親在,但是外公對她依舊還是嚴格,不論行事還是習慣,她都保持着最沉穩最優雅的姿态。
這樣的觀念根深蒂固,以至于後來外公去世,她獨自生活,有些習慣還是刻進了骨子裡。
白清凝跟在聞人初後面,仆人們推着輪椅,擁擠的街道上,突然出現輪椅,淳樸的人們倒也自覺為她們讓開了道。
芳媽一面怕聞人初出事,一面又怕夏怡月走散,人群幾乎擦肩而過,隻怕一個不注意,就出了意外。
一行人往前挪騰走着,人群裡忽然有人閃過來,一把圈住白清凝的腰,白清凝一驚,本能反手扣住人的手腕,剛要發力,嘴上捂上來一隻手,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我。”
白清凝愣了下,皺起眉看見前面的人沒有發現,連忙跟着一起閃進旁邊的遮陽篷縫隙裡。
“你怎麼來了?”
白清凝擡頭看着眼前比她還高了半個頭的女人,一頭大波浪挑染出紫色的兩縷,潋滟紅唇,妝容誇張到過分。身上穿着皮衣和超短裙,底下是一雙過膝的馬革丁靴,襯得整個人淩厲又修長。
趙纖纖笑着打量她,道:“兩個月不見,你變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