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終究沒能去到海角天涯。
收到錄取通知書大約一周後的下午,林希剛剛寫完要寄給家裡的信。她在信裡向家人彙報了楊若收到錄取通知書的好消息,告訴她們過幾天她和楊若就要回家去。
剛剛将信封好,敲門聲響起。楊若總是不願意自己用鑰匙開門,凡是她在家,楊若必定要等到她來開門不可,算算時間,這會兒應該是楊若買菜回來了,将信放進書房抽屜,趿着拖鞋,邊走邊念叨,“來了來了,趕明兒我就把你的鑰匙收回來,反正你用不......”
話音未落,卻見站在門前的是身着制服的年輕人,生得一副劍眉星目,法不容情的模樣,開口便是直奔主題,“林希住這裡嗎”
林希按下心頭的不安,盡力将語氣放得鎮定,“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兒嗎”
“情況是這樣的,我們接到關于你生活作風的舉報,需要向你了解情況,還望你配合”
最壞的情況出現,林希反而鎮定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又擡頭看向面前的青年,笑得禮貌,“警察同志,可以容我換身衣服再和你去嗎”
自林希打開門的那一刻起,王冕心中便疑窦叢生,他實在無法将眼前這清風朗月的姑娘與舉報信中那些污穢不堪的詞彙聯系在一處,此刻又見林希不卑不懼分寸恰好的笑,鬼使神差之間,便聽得自己應了她,“請林小姐盡快”
“謝謝。多有不便,就不請你進來坐了”,林希道過謝,關上門,回到書房,提筆寫下楊若的名字後,再也不知如何下筆,最後隻留了“聽話”二字。
但願她能懂,她知道她會懂。
派出所問詢室。
“姓名”
“林希”
“年齡”
“23”
“職業”
“無業,研究生待讀”
“我們收到舉報信,說你在生活作風方面不太健康,你對此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生活作風方面具體指什麼方面,不健康又從何說起”
“你是不是曾經在第三中學任教”
“是”
“是否曾在任教期間體罰學生,并在學生家長提出質疑時,利用與領導的暧昧關系,威逼家長息事甯人,強迫學生認錯”
這字字荒謬的指摘逼得林希嗤笑出聲,“強迫學生認錯?哪些學生,認的什麼錯,您指的是造謠生事還打傷人的那幾名學生嗎?我身為老師,負有教育的職責,我不認為要求他們承擔自己的過錯有什麼問題,至于體罰,這從不在我的教育方式之中。哦,還有和領導的暧昧關系是嗎?既是暧昧,你們何不去問問我那捕風捉影的暧昧對象,怎麼,舉報信裡沒提嗎”
對面的老警察被林希這通話嗆到,又聽得他身邊的王冕趴在他耳邊悄悄提醒,“師父,她說得對,我們的确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
這話招得老警察惱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沖着王冕罵道,“你給我閉嘴!會做筆錄就做,不會做就給我滾出去”。王冕見師父真動了氣,乖乖噤了聲,隻望着林希的目光帶着些同情和不忍。
兩人的動靜倒是絲毫沒影響到林希,她還是那樣坐着,腰背筆挺,一派清然。
老警察被王冕打了岔,又見林希這幅不欲多言的樣子,隻得另抛出問題,“你是不是辦了一個畫室”
“是”
“為什麼不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