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付出過心血的事情,被人劈頭蓋臉這樣一問,難免心痛。林希克制住上湧的心緒,面上隻淡淡道,“退課的學生太多,辦不下去了”
“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學生退課”
“不知道”
“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是因為有多名家長發現你對女學生存在騷擾行為,才向你要求退課”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我也是您說了才得知是這樣的緣由。那好,警官,我現在也有報案的權利吧。我要舉報這則流言傷害了我的名譽權,并且導緻我的畫室關門,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
老警官見林希油鹽不進的樣子,也有些動怒,打斷她道,“你不要在我這裡投機取巧!你說是流言,你有什麼證據嗎”
“查證流言不是您的工作職責嗎?或者,不應該是誰舉報誰舉證嗎”
“你倒是能言善辯。那好,我問你,你認識楊若嗎”
林希心頭震動,面上依然漠然,“認識”
“你們什麼關系”
“她是我畫室的學生”
“自去年秋天起,她就經常到你家去,她在你家期間,你們都做了什麼”
“她請求我幫她做高考前輔導。她看書做題,我幫她查漏補缺”
“就是這樣嗎?你們有沒有超出正常尺度的親密行為”
“沒有”
“你們非親非故,你憑什麼為她花那麼多時間和精力”
“因為她是個勤奮上進的孩子。我認為每一個在這世間認真生活的人都值得被幫一把,您說呢”
“你不是本地人,為什麼會忽然來到這裡”
“我媽媽在這裡長大,我想看看媽媽長大的地方,這點法律是允許的吧?”
“是嗎?可據我們了解的情況,兩年前你大學畢業原本有機會留校任教,因為作風不正喪失了機會,之後才來到這裡”
“既然你了解過這件事,那您應該也能查到留校任教機會是我主動放棄的。至于作風不正,警官同志,這是不是需要證據”
“你不要避重就輕,我再問你一次,你跟楊若到底是什麼關系”
“她是我畫室的學生”,林希正正地看向提問的警察,不躲不閃,一字一句堅定道,将自己的手掐得生疼,“僅此而已”
林希的心被不知名的力量攝住,緩慢地,兇狠地,将心頭的血擰幹瀝淨。任由他人宣判自己命運的憤怒與恐懼在林希身體裡瘋狂叫嚣,未知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湧來,死死地纏繞着她,她在八月盛夏聽到自己的每一塊骨頭都凍得咯吱作響。她不知道她将要面對怎樣的未來,若是真的被認定了流氓罪,或許她最好的年歲就要在囹圄中度過了。
隻一息之間,許多事就脫離了她的了解。但她知道一件事,她不能讓這樣的命運落在楊若頭上,她才剛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她得要呼吸更開闊的空氣,她得要去看看更壯麗的生命,她得要,她得要自由地長大。
“楊若是我的學生,僅此而已”,林希神經質地在心裡一遍又一遍重複這句話,妄圖讓自己也相信。
她們之間一幹二淨,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