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帶她去,額收拾收拾就上鄉裡彙報。閨女,你戶口本就先放這兒了,額得帶去嘞。”村長把許青靈的戶口本和幾張寫了東西的紙折起來,揣進兜裡。
“好嘞。麻煩您了村長叔叔。”
“小事,小事。”
離開村長家後,許青靈跟随李嬸過了河,來到村子北邊。
往坡上爬了一陣,離大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地方,有棟看起來很久都沒人去過的土磚房子。
李嬸撿根棍走在前頭,打着齊膝蓋深的草開出一條路,并跟許青靈講着房子的事。
“李大頭他屋三個兒子,一家人以前跟咱村别人沒啥區别。兩年前,他家老三進了趟城,掙到錢嘞,就把一家人帶到城裡去過日子咯。
“他家老宅分給了老大老二,該老三結婚的時候,老兩口就蓋了這個新屋給老三。哪想到搬進屋還沒半年呢,老三就拖家帶口去城裡了。
“這屋兩年沒人打理,從外頭看着是亂,不過屋裡應該還好,畢竟修好後沒咋住過。”
許青靈邊聽李嬸講,邊打量前方的小屋。
這小屋是土磚蓋的,磚牆上有些縫隙間已經長出了草,看起來蠻凄涼。
雖說牆體看起來不咋樣,但屋頂還意外地不錯。縱觀整個村,能像這小屋一樣屋頂用瓦片的房子屈指可數,大多數屋子都隻是茅草頂。
小屋外有一圈倒塌了的木栅欄,木頭看起來已經腐朽不堪,需要拆掉重新打。
在屋前有片雜草不算深的空地,沒長草之前應該是院子,村裡管這種叫院壩。
這屋子缺點明顯,不過總體來說她還滿意。
都這樣了,要啥自行車呀,先想辦法找個地兒把家安下來再說。
房子有了地有了,到時候想怎麼改造怎麼改造。
兩人來到長了青苔的木門前,李嬸拿出村長給的鑰匙,把鏽迹斑斑的鎖子打開。
一推門,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兩扇木門歪歪斜斜向裡頭倒去。
進入院壩,許青靈随便掃了一眼院子,立刻感覺腦殼青痛。
又髒又亂就不說了,最主要的是有個大毛病——沒水井。
這意味着她平常的生活用水,得自己上村子那邊的水井去挑。
挑上水,走一段路,過了河,再爬個坡,拐彎再走一段路,才能到家門口。
這誰頂得住。
别說大規模改造了,光是洗點什麼床單被套的,用上的水就得要了她的命。
許青靈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不斷自我安慰着會好的會好的日子會好的。
就在她頭痛的時間裡,李嬸已經走上台階,打開了屋子的門,進屋四處檢查。
“還好,還好……”李嬸拍拍堂屋中間擺着的木桌子,“拾掇拾掇就能住人咯,裡頭比外頭好。”
聽見這話,許青靈忍着頭痛走進了屋。
正中的這間堂屋很寬敞,擺着一張木桌一條木凳,左右兩個門,連接着别的屋子。
在堂屋的角落裡,還有倆已經爛掉的簸箕、一把破掃帚、一個斷了把的竹籃。
兩人把堂屋兩邊的屋子踩一遍,确認沒多少别的問題,這屋子就算半預訂下來了。
許青靈站在院子裡,看着這處即将成為新家的地方,内心嗖嗖發涼。
并非她不夠積極不夠樂觀,而是要解決的問題太多了。
現在已經是十月份,天氣很快就要開始轉涼。
在下雪之前,她要整修完這處破破爛爛的小屋、清理掉周邊的雜草、買一套被褥、準備好過冬的柴火和糧食……
這些事如果有錢還好辦,但她目前的啟動資金隻有一百塊錢。
聽着很多,可買完房買完地基本剩不下。
風嗚嗚地刮過來,吹得許青靈有點emo。
昨天早晨她做了計劃,訂着機票準備去海南玩。而今天,她站在雜草叢生的院子裡,為冬天的即将到來感到心寒。
他媽的人生。
emo了一陣子後,許青靈歎口氣,甩了甩腦袋,重新振作起來。
還不到破大防擺大爛的時候,人活着什麼最重要?當然是活着。
退一步來說,這會兒她整個人無牽無挂,不需要考慮五險一金考慮車貸房貸考慮結婚生子,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怎麼挺過這個冬天。
好歹目标是明确的。
人有了目标,不管是什麼目标,心裡就不會迷茫。
跟眼前的困境相比,她更害怕迷茫,怕自己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裡走。
許青靈深呼吸着,輕輕拍打胸口,很快就放松了下來。
第一件事,清理掉院中的雜草!
她信心滿滿,撸起袖子回到屋裡,準備問李嬸借點鐮刀鋤頭之類的工具,先把周圍的地給整理整理。
……
鄉公所外頭,老村長拿着蓋了章的單子和一本新戶口本,神情呆滞地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