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娟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又看看越來越多圍過來的人,慌手慌腳地跑走了,跑着還不忘罵罵咧咧嘴上逞強。
“遭瘟的小蹄子!你等着!老娘遲早收拾你!有你哭的時候!死東西!還不滾回家!”
姜南枝身子抖了一下。
孟老婆子臉上沒光,也站不住,急忙跟着兒媳跑走。
臨走前,還回頭瞪了姜南枝一眼。
村民們忽然笑不動了,齊刷刷地看向中間那個瘦弱纖細的身影,神色中充滿同情。
不用想,他們已經能猜到她回去會面對什麼。
“我……我要回去……了……”姜南枝緊緊捏着自己的手指頭,“青靈,那我……”
“别急。”許青靈蹲下來,将衣服重新撿進盆裡,“先幫我把衣服洗了,回家晾好,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你家拜訪一下。”
“啊?”姜南枝迷茫地看着許青靈。
“小許,你打算去做啥子?”一位大嬸問道。
“可得小心,那胡娟子可不是個好東西。”
許青靈朝圍觀的鄉親們露出個燦爛笑容,“南枝是我的好朋友嘛,我去她家拜訪一下,串個門,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改天我也去各位叔嬸家串門,叔叔嬸嬸們會不會嫌我多事啊?”
“嗨喲!說的哪裡話!”
“就是啊,鄉裡鄉親的,你看你,咋會串個門還憂心這。”
“你盡管來,嬸家大門給你開着!”
……
回到院裡,将衣裳挂到繩上曬着,許青靈從竈房摸出前兩天在山上找的一根又直又長的棍,拎在手裡掂了掂。
姜南枝心裡七上八下,緊張得直捏衣角,“青靈,你……”
“别慌。”許青靈笑了笑。
“可是……”
“沒事,有我呢。”
姜南枝抿緊了唇,不知道許青靈葫蘆裡打算賣什麼藥。
此刻,她甚至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怎麼個情緒。
好像有點害怕,有點緊張,又有點……甜。
兩人出了門,一路來到孟家門口,路上又遇到許多鄉親。
看着許青靈鎮定地跟大家打招呼問好,姜南枝十分驚訝。
那一來一回,簡直就像認識了很久的熟人似的。要是不說,基本沒人能想到許青靈其實才來村裡半個月。
望着面前的木門,許青靈毫不客氣地往上踹了兩腳,“姨!奶!開門!是我們啊!我們回來了!”
屋裡,孟老婆子和剛換完衣服的胡娟子聽見這個聲音,頭突然隐隐作痛。
“你又是哪兒來的死東西!”胡娟子罵罵咧咧到院子裡,一把拉開門,“哪個是你姨!滾!我家不歡迎你!”
說着,她就要把門關上。
許青靈早就料到這個情況,鉚足了力氣,狠狠一腳踹到門上。
門後的胡娟子哪能反應得過來,讓門一撞,頓時嗷嗷尖叫着就摔到了院壩裡。
“哎喲,姨,你這是怎麼了?”許青靈大搖大擺走進門,“怎麼莫名其妙就摔了?快起來快起來。沒事吧?來我扶你。”
胡娟子摔得七葷八素,嘴裡哎喲哎喲,龇牙咧嘴擡起頭來,發現許青靈右手提着一根棍,左手朝她伸出,臉上帶着陰險又兇狠的神情,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縮着。
平常跟人吵架,也就隻是動動嘴皮子。動嘴皮子,她在行。但動手,面對高出自己将近一個頭的許青靈,她很清楚,自己絕對占不着便宜。
外頭的動靜太大,吵到了裡屋的兩個姑娘。
孟秀秀和孟慧慧二人走出來,正好看見自己親娘摔在地上。
“你誰啊!幹啥推我媽!”孟秀秀氣急敗壞地跑過去扶胡娟子。
孟慧慧先是瞥了一眼許青靈,看見她手裡提着棍子,便默默把沒罵出口的話憋了回去,在門邊站着不動。
“誤會了,誤會了。”許青靈擡起頭,臉上笑嘻嘻,“姨她是磕到門上,自己摔了,我這不是好心正要扶她起來嘛。
“我叫許青靈,是南枝的好朋友。今天沒别的事要幹,就來她家裡拜訪一下。”
“我呸!”孟秀秀罵道,“這是我家,不是她家!”
“嘶,那就奇了怪了。既然不是她家,為啥剛才姨和奶在河邊,要喊她回家呢?回的不是這兒嗎?”
“那也不是她家!她就是我們家的一條……”
“啪!”
話沒說完,清脆的巴掌聲就在院裡響起。
“哎喲!”許青靈收回手,撓撓頭,滿臉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看我這破手,一聽到有狗叫就不受控制了。你沒事吧?
“你說你也真是的,講話就講話嘛,好好的幹嘛突然學狗叫,吓我一跳。現在好了,被誤傷了吧?我給你道個歉,不好意思啊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