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荔被吓得下意識看了一眼牆角的攝像頭,确定電源燈确實處于熄滅狀态,這才放下心來。
“你瞎說什麼呢!”她嗔怒。
“什麼瞎說,”電話那端白芷的語氣倒是優哉遊哉,“以前不是你自己講的,說傅知也長得帥身材好跳舞又一級棒,簡直是你心目中的男神PLUS升級版。”
“我……我那是欽佩于他的舞蹈才華!”白荔說。
“哦。”白芷不為所動。
“而且就算當年有好感,”白荔憤憤地将視頻切成語音,将手機夾在脖頸處,說話時的氣聲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也隻是一個十八歲少女不谙世事時的發言好不好。”
“那現在呢?少女。”
“現在這名少女已經看透了某隻黑心蓮花精的本質,徹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作為親姐姐的白芷也深知小動物必須順毛摸的道理,“隻是那時候,我看你天天跟在傅知也身後當小尾巴,好像還正兒八經為了他難過了一陣子?正好現在節目又有這個機會,所以才想着你們說不定還能有點緣分呢。不過你放心,我可什麼都沒和他講過,隻是拜托了他在節目中稍微照顧你一點。”
“謝謝姐。”聽到這話,白荔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神情變得有點沉悶,整個人向前一撲,放任自己陷進了軟綿綿的被子裡:“……不過其實不用的。”
雖然穿過來時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但對于這一輩子的家人們來說卻并不是這樣。
他們關心她,愛她,不放心她,事事都想要給她最好的。
就連傅知也這個世交家的“哥哥”也是這樣,因為被白父喊來給她補習而來到了她身邊。
那段日子裡,白父白母都不怎麼常在家,而和白荔待在一起時間最久的,除了姐姐就是傅知也。
據說人生有三大錯覺,其中最著名的一條莫過于——
他喜歡我。
盡管兩世為人,但白荔依舊是那隻戀愛經驗幾乎為負的著名單身狗。甚至重生的時間久了,她好像也真的變得幼稚起來,就像是每一個普通的十八歲女孩。
所以當她在又一次站在十八歲的那株杜鵑花下,面對着前面那個随意揉揉她的腦袋,然後就順手把她的粉藍色雙肩包接過來單手提着的颀長背影;
那個雖然不感興趣、卻依然會陪她去打卡集戳,并作為交換要她這個冬天不許再吃冰淇淋的讨厭鬼;
那個見過她高考前廢寝忘食學習,以至于起床後都來不及打理頭發,卻依舊會笑着歪頭,一邊說早安一邊推給她一本錯題集的鄰居哥哥;
那個在台上耀眼得像是一輪皎潔的月亮,仿佛擡起手臂就能飛翔,讓她這個哪怕跳了兩輩子舞也依舊會忍不住為之贊歎,并視為偶像的舞者;
那個在她成人禮時明明就有海外巡演,卻依舊會搭乘紅眼航班回國,給她送上一束系着精緻蝴蝶綢帶向日葵的世界冠軍……
她面對着那個聰明、溫柔,偶爾刻薄毒舌的家夥也曾經不可遏制地産生過錯覺。
那幾年正熱播的電視劇中有一個經典場面——男主和女主久别重逢,經曆千辛萬苦終于在一起。兩人就在被陽光籠罩的雪山前許下誓言。
于是班上的女生間也一直流傳着類似的期待。
十八歲的白荔想,高考之後的畢業旅行,要邀請知也哥一起去看一場日照金山。
可某個炎熱到知了都不想講話的午後,她穿着精心挑選出的白色襯衫和湖藍色百褶裙,跑到彼時還在念大學的傅知也宿舍樓下,卻看見他剛接受完一個胸前挂着校園記者證的漂亮女生采訪,但女生還站在他身邊。
傅知也沒有接過那個女生遞來的粉色信紙。他們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後那個柳眉倒豎的女孩問:
“傅知也,你拒絕掉了學校裡所有和你告白的女生,總不會是喜歡白芷那個女瘋子吧?還是她妹妹?那個總跟着你的幹巴巴高中生小姑娘?”
“我拒絕你和其他人無關。而且白芷是我的朋友,那個小姑娘和我妹妹沒兩樣,如果你不懂得什麼是'尊重',我和你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行,那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啊?”
遲來的夏風将梧桐深綠的葉片吹得沙沙作響,傅知也站在樹蔭裡,單手插在褲袋裡,想了想,唇角勾起一個難得不那麼優雅、反而帶上了幾分張揚恣肆的笑容。
“首先,肯定不是你,也不會是你無謂猜想中的任何一個人。”
白荔聽見他的聲音——
“其次,肯定是跳舞跳得比我好、讓我心悅誠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