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荔終于錄到江斂羽初步滿意的時候，大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江斂羽站起身，拉開自己身邊的椅子：“辛苦了。”

白荔臉上還帶着點酒醉後的潮紅，搖頭晃腦的：“今天我可算見識到你的嚴格了，果然名不虛傳。”

“聽起來不太像什麼好名聲。”江斂羽笑了一下，目光迅速擦過白荔的眼睛和嘴唇，落在她的側臉附近。

白荔就“嘿嘿”兩聲，肚子卻忽然響起來。

“餓了？”江斂羽眼中笑意更深。

白荔不好意思地揉着胃部，小聲嘟囔：“唱歌也很消耗體力的好不好……早知道晚上多吃一塊披薩了。還有薯條，嗚嗚。”

江斂羽說：“嗯，那現在去吃好了。”

他站起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一直等在門口，見狀就立刻敲了敲門。

“那個，兩位老師，現在有個特殊情況。”

“怎麼了？”

“雨勢變大，帝都氣象台半小時前發布了預警，說是再過陣子會變成暴雨，有洪澇風險。”工作人員說，“部分路段已經臨時封閉了。”

“部分路段是指……”

“對，”工作人員似乎也沒想到，滿臉“今晚不會要露宿街頭吧”的惶惑，擦了擦頭頂的汗，“我們回别墅的幾條車行路線裡，共通的部分也被劃進去了。”

“……”

剛剛兩個人都在密閉性和隔音一流的錄音棚裡，沒注意外面發生的事。這會兒江斂羽就走到外間，收起遮光窗簾看了一眼。

果然。

這場雨來勢兇猛。天上依舊馳騁着陰沉濃郁到幾近發紅的烏雲，雷聲轟隆，夾雜着雪白的閃電。瓢潑的大雨正向下傾瀉着，将地面沖擊出一個個巨大的水花。

“兩位老師先坐一會兒吧，我們正在和導演溝通，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過來通知。”

江斂羽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串：“二樓走廊上的房間你們可以随便用，上面有編号。”

“謝謝江老師。”

于是套間的門就又被關上了。

“喝水麼。”江斂羽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兩度，環顧一圈，最後拿了一瓶水給白荔。

白荔下意識接過來：“謝謝。”

目光卻還是神思不定地看向窗外。

“回不去也沒關系。”江斂羽以為她是在擔心道路封閉的事，“我這邊有很多空房間，有人定期會來打掃，床品也都是新的，也很安全。而且天氣預報也說了，估計明天……今天淩晨雨就會停。”

“嗯。”白荔點點頭，察覺到江斂羽關切的目光，就輕松地笑了笑，“我沒事的。就是剛剛走神了。”

“想到什麼了？”

“也沒什麼……好吧。”

對着剛剛給她上過聲樂教學課的“江老師”，白荔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最後還是說了實話：“就是突然想到剛剛來的路上那隻小狗了。”

她又一次注視着玻璃窗外連綿不絕的雨幕：“要是它沒地方躲雨可怎麼辦呢。”

“……店員應該會照顧好它的。”

江斂羽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别想那麼多了，明天回去的時候我們去看看它。”

白荔就笑着抿抿嘴：“嗯！”

她的情緒似乎好了一點，兩個人又聊了會兒主題曲的事情，最後拐回到樓下的院子裝潢。

“是桂樹。”江斂羽說。

“那開花會很美吧。金桂飄香诶。”

白荔自己也覺得剛剛提到小狗的事不太恰當，說出來也不能解決問題，隻會讓大家都苦惱，氣氛更沉默，便打算活躍下氣氛：

“而且桂花也很好吃的！”她掰着手指道：“糖桂花、桂花糕、桂花酒……”

江斂羽單手撐着臉，看着她笑：“你這不會越說越餓麼。”

“嘶……你不說我都忘了。”白荔說。

“嗯，在這等我吧。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外面在下雨诶！”

“我有秘密通道。”

江斂羽朝她眨眨眼，說完，拉開了沙發後面一扇很隐蔽的小門。

那扇門應該很久沒被人打開過了，于是旋轉時都摩擦出一聲老舊的響聲。

開門的瞬間，白荔似乎聽到一陣略顯嘈雜的音樂。

但很快就随着鐵門重新關閉而消失不見了。

*

門後是一道很長很深的走廊，盡頭裝着懸挂着鎖頭的高網。

防護網那邊就是通向一樓的樓梯。

而越往下，本就節拍強勢的音樂聲混雜着雨聲，就顯得愈發吵鬧。

雖然走廊因為太久沒人使用，積攢了一些灰塵，但江斂羽顯然對這段路很熟悉——就像在從前的某段時間，他走過很多次那樣。

他一直走到盡頭，曲起手指在那邊新出現的門上叩了兩下。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