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寺三郎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雙眼猩紅,說:“連父親的浮世繪畫作都葬送在火焰裡。我本來已經不打算追究展覽館了,可你們為什麼要将他的遺作刻在這扇牆上,當做西洋作品的陪襯?”
中年男人伸手指向的方向,平地立起的玻璃牆上魚群争躍,時光凝固。
流光隐隐,海浪不語。
柯南蹲在地上緩緩挪步,繞至主持台的另一端,耳邊是警官們奔向垃圾箱的腳步聲,以及展覽館員工們的不滿與追思。
在旁觀者眼裡,重現在玻璃高牆上的浮世繪是對藝術家的緻敬,在親者眼裡,化為了不尊敬亡者的表象。
如果再多些溝通就好了。
但無論如何,《薔薇夫人》已毀,就算民衆們暫時離場,不清楚真相,白桦展覽館也要艱難面對這一醜聞,西園寺三郎會承擔嚴重的法律責任。
柯南在台子後探出腦袋,準備去叫醒毛利大叔。
這時,急切的警鈴聲再次響起。
“——小蘭!”
十分鐘前。
烏城曦想,紅狐莉莉娅得知她關注白桦展覽館的消息後,恐怕會私下調查她到底是對哪一個人感興趣。
既然已經露出端倪,暴露程度就不重要了。
“不管瓜爾迪是受到了誰的雇傭,我出雙倍。”
紅狐在兩分鐘給出回複:“瓜爾迪本來就要揭不開鍋了,他們主動聯絡的雇主可不是能接受反悔的角色。”
莉莉娅以前也是世界樹組織之一的繼承人,能讓她這麼評價的人不多。
莉莉娅不再說話,表明接下來的情報是另外的價錢。
烏城曦懶得遂她的意,給忠心的屬下發了條郵件,熄滅手機屏幕,換了個方向。
從FSB那邊的情況,她能推測出瓜爾迪他們的目标是誰。
“我那好師兄到底被誰盯上了……”
特邀嘉賓的休息室空置着,烏城曦敲門進去,看了一眼。
伊戈爾的背包和畫闆在裡面放着,均是陳舊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享譽國際的油畫畫家。
原木色的畫闆背面被人用削筆刀刻過一隻北極熊,十幾年歲月匆匆而過,竟還能瞥見些微痕迹。
五分鐘前。
五樓忽然湧下了大量民衆,少年偵探團一時丢失了前面三個人的蹤迹。
三小隻焦急地左顧右盼,灰原哀默不作聲地拿出手機。
四層的某一條走廊,一排金屬儲物櫃前,伊戈爾拿出鑰匙,對鈴木園子和毛利蘭說:“老師的畫作被我寄存在了這裡。”
但他沒有去開櫃門,而是望着兩個女孩身後的方向低聲問:“鈴木小姐,你今天出門有帶保镖嗎?”
“沒有啊……”鈴木園子疑惑地回頭,這條走廊距展廳很遠,一片空曠,看不出什麼異樣。
伊戈爾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麼,忽而面色一變:“小心!”
“哎?”鈴木園子隻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節,就被一把按着蹲下了身。
一顆鋁灰色的圓形物體砸在她頭頂的牆壁上,又被毛利蘭一腳踢遠。
騰升的白色煙霧裡,毛利蘭從短信界面退出來,打開緊急報警功能。
伊戈爾扯下大衣的布料蒙住口鼻:“是催眠煙霧。”
他上前兩步,伸出手臂将兩個女孩子護在身後,發現走廊的拐角處冒出黑影,不遠處員工休息室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
總不能是沖人來的吧。
伊戈爾沉思,而後他當機立斷,喊:“你們是要畫對嗎?我可以把鑰匙給你們!”
鈴木園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喂喂,不是幾十萬美元的名畫,還是你老師朋友的遺作嗎?是不是投降地太快了。”
“老師說過,最珍貴的藝術品是閃耀的靈魂。”
大敵當前,伊戈爾還是忍不住回答,“如果我今天誓死保衛畫作,還連累兩個無辜的未成年人,兩個老人家會把我踹下天堂的。”
“你們浪漫主義畫家還信教嗎?”
俄羅斯畫家就這麼把話接了下去:“我們的傳統教派是東正教……”
扔出煙霧彈的敵人仍在蟄伏,而越發有精神的毛利蘭擺出空手道的起手式。
她心想:“壞了,是話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