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名流登車後還有些不滿:“不過是很普通的服務與擺設,我還以為鹿野科技能帶來什麼驚喜——哦!”
引路的侍應生回過頭來,那是兼具了東西方特色、英俊至極的一張臉,隻是此時面孔上的表情全然消失,表皮轉為深藍,閃耀的豎直流光從“下巴”湧向了“發際線”。
展示過特殊技巧後,侍應生張嘴,用悅耳的中性機械聲說:“歡迎來到渡野号!”
“Wow!我都忘記這是一家世界前沿的科技公司了。”金發碧眼的名流走進自動開啟的包廂門,對裡面同樣來自美國的幾個大學同學說。
“不愧是烏城選中的地方。”包廂裡鋪着純白的羊毛地毯與挂毯,一個三十來歲、眉骨高突的男人仰躺在地毯上打塔防遊戲。
按刻闆印象的話,熱情的美國人之間本該來個擁抱,可這裡沒人這樣做,還有一男一女在吵架,抱怨火車空間到底太逼仄,他們施展不開。
剛進門的名流将禮帽交給機械侍從,目光落到窗邊。
“溫斯蒂?天哪,真的是你!”
端坐在圓桌前喝紅茶的女人起身,一頭沙金色的短發在夕陽紅色的光暈下閃耀至極。
“我記得你沒在宴會的來客名單上。”
她和校友行過貼面禮,眼角的碎鑽閃光粼粼:“我可是專程瞞着你們過來,找某個姑娘興師問罪。”
校友這才注意到車廂裡還有個陌生的身影,他向溫斯蒂身後看去:“那是——”
溫斯蒂露出個輕快的笑,回頭說:“這是我的新男友。”
下午六點整,“渡野号”列車準時從劄幌出發,将在午夜時抵達位于根室市。
這将是一場直抵午夜的狂歡,來赴這一場特殊宴會的賓客興緻高昂,最奢華的包廂裡,有人對烏城曦敬酒說:“理事小姐,願我們的合作如這趟短期旅行一樣愉快順利!”
棕發綠眼的女人接過機械侍應生遞來的香槟,含笑看發話的人将酒水一飲而盡。
真是美好的祝願。
晚七點,烏城曦在鹿野夫婦專屬的車廂裡見到了他們兩個,第一句話是:“你們隻有兩個選擇。”
讓鹿野科技更名改姓,或者交出他們的兒子。
烏丸蓮耶一直很看好鹿野傲一,他對烏城曦說的原話是“天賦出衆又不知遮掩鋒芒的家族小輩,我很期待對他的打磨。”
十五六歲的少年人,三觀已經瀕臨成熟,但又能很輕易地扭曲更改。
烏城曦想,是她讓老東西産生了那點畸形的自信。
鹿野夫婦很珍愛他們的獨子,會為了他放棄公司所有權的。
但他們還想多掙紮幾下。
“您在六個小時前發布公告,以鹿野科技會社社長的身份中止公司名下的股票交易權。”
烏城曦平靜地陳述事實,“上市公司重大資産的所有權變更,确實需要證券交易所和稅務機構審批,芝士華和小股東談判的方式也無禮了些……但你們解決問題的方式,不會是把我告上法庭吧?”
水晶吊燈下,綠眼女人用手理了理披散的長發。發絲拂過臉龐時,她露出個混雜了驚訝和嘲諷的微笑。
鹿野夫婦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芝士華威士忌收購小股東股份的手段何止是無禮,他直接帶了外聯組的黑衣打手上門……
隻是,冰酒的行為或許觸犯了法律,鹿野科技手底下也不幹淨。
烏城曦将目光從鹿野社長身上移開,又看向貴婦人。
“你也不想兩個家族合流的走私線曝光吧,表姐?”
鹿野漣子因為這個稱謂恨得咬牙,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烏丸集團擅長拉攏初起時的小公司,給一些投資,塞一些甜頭,等它們崛起時,才會驚覺是被營造幻境的巨獸一口吞下了肚。
若要下船,就得刮骨割肉,傾家蕩産不說,就算逃掉職業殺手的追殺,也得在監獄裡住不少的年頭。
烏城曦記得,鹿野社長最初就是這樣上了賊船。
她最後溫和地說:“你們好好想,時間不多了。”
走出包廂時,她瞥見邊角有個小黑影一閃而過。